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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燕语,不肯放人归。
詹姆波特在踏上霍格莫德特快的时候,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六年级许下第一个愿望:他要重新做人。
小天狼星跟在他背后,正在把手提箱放在行李架上,听到这句话不免嗤笑出声,看着莱姆斯·卢平,“月亮脸,我想尖头叉子可能要退出我们的夜间行动了——他要做人了”。
他们的狼人朋友温和得笑着,“我倒是希望你们能一直做人,或者说,我们都一起做人”。漫长的假期看起来还是给他造成了一定的麻烦,莱姆斯的脸上又多了两条新鲜湿润的伤疤,虽然詹姆不停地给他写信表示由于小天狼星离家出走到他这里了,他们完全可以买上一张火车票,然后赶到南威尔士的森林里去,伴随他度过难熬的满月夜晚,莱姆斯还是拒绝了他们——他的母亲因为过度的操劳和担忧在最近去世了,家里现在不方便招待客人。
虽然遭遇到了小天狼星的冷嘲热讽,但是詹姆在吸着小推车上售卖的南瓜汁的时候,还是指手画脚,比天划地得描述了自己的计划:变得沉稳一点,主动吸引莉莉。
彼得像以往一样尖声同意这个计划,而小天狼星看起来对这个他已经听了一个夏天的筹划相当不耐烦,他把腿放在对面的座椅上,依靠着窗台伸展身体,“如果变得沉稳一点就可以,吸引伊万斯的话,我觉得她会先和莱姆斯出去”。
他朝外面努了努嘴,詹姆适时得通过隔间的玻璃门看到莱姆斯和莉莉正有说有笑得走过去,月亮脸的栗色头发看起来柔软又服帖,他笑起来又是那么温和干净。
而莉莉,他红发的百合花,他花了一个暑假咬秃了无数羽毛笔末尾,写了无数封没有回复的道歉信的莉莉·伊万斯,正在对莱姆斯笑。他们看起来和睦又有爱,她碧绿的眼神中看起来竟然还有那种,詹姆·波特无数次求而不得的——爱意?
六年级的开头显然是糟糕透顶的,无论是神奇的分院结果,还是高年级斯莱特林在活动楼梯上组织的那一次突袭,一切都说明事情开始显而易见的变糟。在那个他们还为了小天狼星获得自由而感到庆幸的夏天,庄园里举行了马尔福和布莱克的婚礼,同时伏地魔正式成立了他的食死徒组织——这是登上《预言家日报》的大事件。
好在他们的魁地奇训练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拔出格兰芬多宝剑这件事虽然让他们的找球手多卡斯爆得大名,但她本人对这件事的低调处理让看热闹的人群很快散去,毕竟现在所有人都在关注拉文克劳一个叫吉德罗·洛哈特的三年级傻×——他用魔法在魁地奇球场刻了个个人签名,每个字母都有二十英尺长(为此他被留校劳动一个星期)。事实上在这个学期的第一场比赛前看到这个签名的时候詹姆·波特都惊呆了,他不得不去问隔壁的迈克罗夫斯特·戴维斯,“这人是谁?”
“你知道,这已经很好了”,高而冷峻的拉文克劳魁地奇队的队长看起来也有点忍俊不禁,他把詹姆拉到球场的角落,跟他描述了一番,“你肯定没有定校报,对吧?”
“我为什么要定那个?”詹姆非常吃惊,“公告栏很够用”。去年突然出现这个玩意后他的确出于好奇从罗瑟琳·佛罗比舍那个麻瓜出身的女巫手里要过一份看,上面那个有着波浪形金发和主编头衔,笑出八颗牙齿的傻瓜让他一下子失去了继续往下看的兴趣——然后他突然意识到那个傻瓜照片下的名字,恍然大悟,“哦哦,原来是他。“
“对,这个傻瓜,他参加了今年的魁地奇队选拔”,迈克罗夫斯特拍了拍詹姆的肩,“然后被巴蒂努斯·克劳奇二世甩下了整整两圈,我想这是他的一种报复”。
“做你们学院的学生真是辛苦”,詹姆宽慰得回拍了迈克洛夫斯特的胸膛,引发场边观战者的一阵尖叫,完全符合他对拉文克劳的刻板印象,一帮疯疯癫癫的痴婆子,虽然长得都不难看,但是实在是太古怪了,对于他和小天狼星之间任何正常的互动都会记录下来,发布在她们的,内部刊物上,好像是叫,小册子?
和拉文克劳的比赛像詹姆想象的一样顺利,不过多卡斯·梅多斯居然在他们只领先50分的时候就抓住了金色飞贼,詹姆觉得她做得非常好,但显然自己英明的战术指导也发挥了不少的作用。
庆祝会持续了一整个夜晚,大桶的黄油啤酒和无限量的蜂蜜公爵糖果,莉莉还是在他每一次凑近的时候板起脸,詹姆觉得自己的重新做人目标还是实践的非常彻底的,并不知道错在哪里——他已经在每一次看到鼻涕精的时候都装作没看到,也不再大喊大叫得邀请莉莉去霍格莫德,或者,按她的话来说,对她挤眉弄眼了。
带着委屈的詹姆恨恨得和姑娘们聊天,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得想自己到底做错在哪里,莱姆斯和莉莉去巡夜了,宿舍里只有彼得响亮的鼾声。小天狼星也不知道带着隐形衣去了哪里,反正进入六年级以来这样的夜晚也不是一天两天,詹姆体贴得觉得自己应该为死党留下私人空间,毕竟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而小天狼星看起来只喜欢躲到城堡的哪个偏僻角落搞爆炸,所以如果他真得是去和女孩子约会了,那么这对这间宿舍每一个人的屁眼都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清晨詹姆惊喜得发现早餐桌上和他一样目光呆滞带着浓重眼圈的不止一个人,多卡斯喝热红茶的姿势看起来简直会随时不小心把杯子里的东西泼到自己身上。
“所以你是什么原因一宿没睡,嗯哼?”詹姆志得意满得向女同学输出关怀,同时内心希望对方同样是为情所困,这样就可以互相交流失眠经验。
“学习”,多卡斯连眼皮都没抬,看起来快一头栽到面前大开本的占卜书上。
“那你头上为什么会有禁林里栎树的叶子?”詹姆很得意于自己的观察力,比如他现在准备回宿舍就去检查凌晨回来的小天狼星皮鞋底的泥土。
“我去找马人聊天了”,多卡斯挠了挠头,把叶子从鬈发上摘了下来,顺手把那本《三步获得马人的知识》竖起来展示封面和书脊,“旁观了他们点燃树叶占卜的仪式,他们还认为火星明亮的过分,我要告诉代课的辛尼斯塔教授马人看起来是一种无法沟通的生物——或者说,我完全不具备和他们等同的智慧。”
“好吧”,詹姆坐下来,多卡斯的回答实在是滴水不漏,他觉得自己还是回去拷问小天狼星比较能能得到答案。
小天狼星临近中午才起来,慢悠悠得穿着拖鞋准备去盥洗室刷牙剃须,路过鞋架的时候皱了皱眉毛,问正在捣鼓活点地图的詹姆,“你是不是动了我鞋子”,大少爷对自己的所有物都龟毛的要死,发现了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所以晚上你去哪里了”,詹姆看着他们已经按比例尺画好的城堡地图,标注了所有的密道,但是如何能定位城堡里的任何一个人还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至少对于三名未注册阿尼玛格斯一个狼人来说,目前还是,毫无头绪。
“禁林”,詹姆试图在小天狼星鞋上抠泥土的尝试失败得非常彻底,他回来前清理一新了,但小天狼星轻而易举得给出了答案。
“和谁?”詹姆支起身。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需要人陪才能去禁林了”,小天狼星的神态看起来非常古怪,“叉子,你是不是脑子出了点问题”,是哦,他好像干什么都从来不需要人陪——需要伙伴的一直是詹姆。
詹姆·波特在重新做人后,探究室友私生活的第一次努力,大失败。
九月是苏格兰最美好的季节之一,詹姆变成的牡鹿在满月的夜晚,霍格莫德的街道上感慨,彼得变成的老鼠被他顶在头上——他实在太难跟上他们的脚步,因此不得不在他们身上搭便车。
小天狼星变成的黑狗和莱姆斯变成的银狼正在身边滚在一起,看起来他们的伙伴距离恢复理智,重新成为那个温和羞涩的朋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大部分情况下小天狼星足够控制他,在剩下的时间里就需要詹姆上去踢一脚什么的,他偶尔也有一些沮丧为什么和莉莉同时被选为级长的是这个表面好学生,背地里和他们一起兴风作浪的蔫坏家伙,但是最后也总是能以自己四年级就已经是校魁地奇队的队长这件事敷衍过去,总不可能什么好事都落在他一个人头上。
做人是不可能不做人的,但是莱姆斯毛茸茸得小问题还是需要解决的。
但无论如何,他们现在漫步在银色的月光下,霍格莫德古老的街道上,远处只有猪头酒吧零星的几点黄色的灯光,石缝里生长出橙色和深绯色相间的地衣,他的蹄子踩上砖块去还会哒哒作响,但总比黑湖边的芦苇和泥泞好——万一有一个不睡觉的拉文克劳从公共休息室的窗口探头凝视呢。
詹姆·波特叹了口气,试着啃了一口路边只剩下零星几点粉色的石楠,然后沮丧的吐出来,呸,苦的。
Chapter 2: 两张机
Summary:
两张机,行人立马意迟迟。深心未忍轻分付,回头一笑,花间归去,只恐被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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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级的课业像莉莉·伊万斯想象的一样繁重——即使她已经在O.W.L.s里取得了足够好的成绩。和其他同学不同,她必须要基于自己的未来职业规划来考虑到各种各样的需求,圣芒戈医院要求在N.E.W.Ts考试中,魔药学、草药学、变形学、魔咒学和黑魔法防御术至少需要达到‘E’。莉莉的魔药、草药、魔咒可以轻松拿到O,但是在变形学和黑魔法防御术上还需要加强。然而选择这五门课程的糟糕后果就是,她不得不和自己在这学期不想来往的人一起上课——无论是劫道者还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日子就这样一步步的过下去,玛丽·麦克唐纳休学一年之后回来,性格变得沉稳了许多,但是在碰到某些就会变得更加偏狭古怪,她对所有斯莱特林加以一视同仁的厌恶与排斥,毫不掩饰得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嘲笑他们。
这让莉莉有一些难做——她的确有一些斯莱特林朋友,比如珂洛伊·卢克伍德,如果不是她莉莉很可能就要在N.E.W.T.的魔药课上去和劫道者们做搭档了,彼得没有达到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要求,他们的桌子控了一个位置,最后是一个拉文克劳女孩子填补了那个空位。
珂洛伊在这种时候只是笑着搅拌她的坩埚,“被污名化还是蛮正常的,比如我觉得她其实也没有说错”。
莉莉也只能默认了这个说法,当初两人交上朋友也是因为魔药课的一次搭档和珂洛伊散发的善意,如果她没有意见,莉莉也更愿意照顾同为麻瓜出身玛丽的心理一点。
如果说引发她心烦意乱的还有什么事情,可能是在级长盥洗室门口的一次不期而遇。
魁地奇院队的队长和各院的级长一样享有使用五楼盥洗室的特权,只不过他们的使用时间大部分在下午,而莉莉那天上完魔药课以后觉得自己全身都是味道,决定去洗澡,所以遇见了詹姆·波特。
他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在大部分时间里莉莉对他的印象还是三年级的时候,比自己还矮,但是精力过分充沛,身上挂着吉他的男孩子,对他锲而不舍得想要约她去霍格莫德的想法一直是非常不可思议的——这或许在五年级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改善,他因为在魁地奇比赛中不断获得奇迹般得胜利而逐渐成了真正的校园明星和偶像——但这更坚定了她对他哗众取宠的印象。
“嗨,伊万斯”,他看到她的时候就会发出哪种标准的,局促的傻笑,看起来甚至还想伸手去摆弄自己的头发。
“日安,波特”,莉莉马上闪身进了女性级长盥洗室,并默默祈祷不要在出门的时候再看到波特。他其实看起来很正常,除了头发湿了一点,巫师袍穿得整整齐齐(下面穿着裤子那种),肩上搭着雪白的毛巾,整个人散发着沐浴后的热气,他已经比她高一个头了,削瘦但结实,肩膀宽阔。波特这个学期的确变得沉稳了一点,莉莉想,但是很难描述他的变化到底给她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因为他很可能学会了扮可怜,用期待的,湿润的,榛子色的眼睛看她,而不是直接的提出要求,这给莉莉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因为她不能直接拒绝他了。
“梅多斯”,詹姆蹲在看台的座椅边上,恨铁不成钢得看着这个横躺着的疲懒找球手,但很不幸,就像聪明人往往都是懒惰的,即使是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队长也不能决定他的队员在中间休息时间干什么。“怎么了”,多卡斯·梅多斯从蓬松的羽绒枕头里探出头来,显然对他打断她的睡眠相当不满。
“莉莉朝我笑了一下,她是什么意思”,詹姆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是长达三个月的时间里(显然他算进了暑假)莉莉第一次给他好脸色,还打了招呼,而且他也是真得好奇这个问题,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队断档很严重,在现在他能够咨询的同年级异性对象也只有找球手。
“她爱上你了”,显然是一个非常敷衍的回答,而她看起来想继续睡了。
“你们女生会随便对人笑吗?”詹姆对这个问题真得非常好奇。
“詹姆·波特”,多卡斯抱着那个放在肚子上的羽绒枕头坐起来,抓着他的肩膀,“我再跟你强调一遍,女的,雌性生物,想对谁笑就对谁笑,很可能只是她那天心情好,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但詹姆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同的,但他显然不可能再骚扰多卡斯下去了,她看起来正在爆发边缘,随时有可能说一些比认为他是自大狂还具有侮辱性的发言,而他显然不能把麻瓜出身女同学倒吊起来。
“莉莉朝我笑了一下”,詹姆在晚上对小天狼星如是说。
“哦,那显然她爱上你了”,小天狼星的反应如出一辙,“所以你现在想好你们孩子的名字了吗?”正在一边辅导彼得写黑魔法防御术作业的莱姆斯看起来笑到几乎要把南瓜汁喷出来。
“伙计”,詹姆决定把态度变得更严肃一点,“你是否认为,这代表着她对我的态度会有一定程度的改善?”
“伙计”,小天狼星终于把脚从窗台上放下来,看起来他的态度也相应得调整的严肃了一点,“但我还是不认为你现在对她发出任何去霍格莫德的邀请是合适的”,他显然不再想讨论这件事了——“你对本吉·芬威克的建议怎么看?”
“那是个好主意”,由邓布利多主持提供的,黑魔法防御术的私人辅导课,据说还有校外的傲罗和别的职业者带来关于黑魔王的消息,看着小天狼星的灰眼睛詹姆就知道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他转头问另一边的舍友们,“莱姆斯,彼得,去不去?”
莉莉·伊万斯在那个被命名为“凤凰社”的黑魔法防御术私人辅导课上看到劫道者们并不意外,詹姆日常的傻笑,小天狼星在把凳子的两条前腿翘起来,不耐烦的和彼得讲话。莱姆斯在用羽毛笔的笔头微搔下巴,这是他在思考时候的一个小习惯,莉莉对自己的观察力引以为傲。她始终不明白莱姆斯为什么会和波特和布莱克混在一起——彼得是没有办法,而莱姆斯看起来完全有得选,而不是任由詹姆对着他那个“毛茸茸得小问题”开玩笑。
她带着认为可能有用的《黑暗力量:自卫指南》坐到了多卡斯旁边,栗子色鬈发的女巫礼貌得和她打了招呼,也没有再问,这让莉莉松了一口气,她可以尽可能的去想自己的事情。
就莉莉·伊万斯所知,詹姆和他的伙伴,都是冷酷的家伙——她曾经在三年级的时候就问过小天狼星·布莱克他为什么会对西弗勒斯·斯内普有这种程度的敌意,小天狼星那时候在吃麦片粥,他的嘴唇一下子抿紧,莉莉得到的答案是,“因为他不洗头”,仿佛这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一种无法饶恕的罪过了。
然而她现在要和这些人做伙伴了。
任何人看到邓布利多给得字条上,熟悉的银色打圈圈字体,都会明白他在招募什么样的人。毕竟就算是最消息闭塞的麻种,在阅读《预言家日报》上的消息的时候都会知道什么事在发生。
但同样,莉莉·伊万斯也没得选,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傻瓜,而他们已经完了,这不仅仅是和一个人的决裂,还是和一个人童年生活的决裂——并不仅仅是告别一个头发油腻腻的爱慕者,而是告别在麻瓜生活中帮助你确立巫师自信、肯定你的天赋的人,还有科克沃斯郊外的原野和城中绿地的秋千架上,那些美好安宁的时光。西弗勒斯提醒了莉莉一件事情,秉着纯血主义观念的人,就算是一个混血,也可以喊自己麻瓜出身的童年伙伴“泥巴种”,帮助自己的同伙对童年伙伴的麻瓜出身朋友们使用黑魔法。
当然,迈进教室的阿拉斯托·穆迪很快就打破了所有人的思绪,他有一双鹰一样锐利明亮的蓝眼睛,脚步声是非常有特色的噔噔声,在莉莉的角度正好可以可以看见他那只爪子状的木脚从长袍下面露出来,样子和平常一样古怪、吓人。
“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他粗声粗气地说,一边柱着拐杖艰难地走到讲台边,坐了下来,“这些课本。你们用不着。”……”穆迪说,“因此,我准备让你们领略一下巫师们之间施的法术。我有一年的时间教你们如何对付黑魔法——”……穆迪艰难地支着假腿站起来,打开讲台的抽屉,拿出一个玻璃瓶。三只大黑蜘蛛在里面爬个不停。
莉莉已经感觉到多卡斯在身边战栗了,她觉得自己也处在同样的奇妙的战栗之中,或许厌恶和恐惧要更多。穆迪已经结束关于三大不可饶恕咒的描述了,开始让蜘蛛在自己掌心跳一种踢踏舞——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笑,他们都是足够聪慧到被选中的人,知道这个咒语被用在人身上是什么样的。小天狼星的反应,最强烈,他皱着好看的眉毛——即使觉得他残酷,莉莉也不得不去承认他是好看的——他看起来几乎是在强忍着不去把面前的桌子踢翻或者跑掉。
他们在一种不可思议得安静中看穆迪演示完了三大不可饶恕咒,小天狼星看起来不适得想要跑走,但是被詹姆摁住了,他看起来也在极力克制自己,指节发白,莱姆斯在揪自己前额打卷的头发,彼得在啃指甲,多卡斯抱着胳膊,趴在桌子上,莉莉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刚刚绞得是她的巫师袍衣角。
“好了……这三个咒语——阿瓦达索命咒、夺魂咒、钻心咒——都被称为不可饶恕咒。把其中任何一个咒语用在人类身上,都足够在阿兹卡班坐一辈子监牢。这就是你们要抵御的东西。这就是我要教你们抵御的东西。你们需要做好准备。你们需要有所戒备。不过最重要的,你们需要时刻保持警惕,永远不能松懈。拿出羽毛笔……把这些记录下来……”
穆迪的课堂可以说是最快速度把所有人团结在一起的方法,他们都被沉甸甸的压力笼罩着,以至于在结束之前没有人说话。
“我死也不会,对任何人用这些咒语的”,在穆迪离开之后,莉莉听见小天狼星这么和詹姆说。黑头发乱糟糟得男孩子拍了拍自己伙伴的肩膀,“我也一样——但我们要做的是让更少的人,面对它们”。
莉莉在晚上看到劫道者们坐在公共休息室的壁炉边,他们正在凝视着劈啪作响的炉火,和吵吵嚷嚷的公共休息室比起来是安静的,在这样的夜晚甚至可以说是反常,但她甚至也有加入进他们的冲动。但是詹姆·波特站起来了,跟着小天狼星、莱姆斯和彼得,他们大概是打算回宿舍,但莉莉·伊万斯确实意识到了一些平时根本不会注意到的事情。
比如,詹姆·波特确实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
他足够冷静,也愿意让人去信赖。
Chapter 3: 三张机
Summary:
吴蚕已老燕雏飞。东风宴罢长洲苑,轻绡催趁,馆娃宫女,要换舞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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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波特又在纸上涂涂画画,小天狼星探头看了一眼,难免笑出声来,“伙计,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对鼻涕精这么在意”。“我以为你比我更讨厌他”,詹姆志得意满的完成最后一笔,向小天狼星展示《鼻涕精变化图》——像蜘蛛一样趴在桌子上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是如何一步步退化成鼻涕虫的。
“不相伯仲,伙计”,小天狼星以一种带着韵律的节奏用手指敲打着课桌,在经历了穆迪的课堂后,六年级的黑魔法防御术实在是太无聊了。
詹姆已经把《鼻涕精变化图》塞给彼得了,他们的老伙计一如既往的发出让詹姆志得意满的小声赞叹,毕竟在放弃了对鼻涕精用咒的情况下,只能用写写画画的方式释放对某个人平白的恶意。彼得把那张羊皮纸塞给了莱姆斯,他们这帮人动作可以说有点大了,至少前排的莉莉已经不满得向后看,这让詹姆缩了一下,而黑魔法防御术的老师还是只顾着自己絮絮叨叨得讲着,讲着。
“大脚板”,詹姆捅了捅小天狼星,“你说今年邀请邀请伊万斯去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圣诞晚会怎么样”,毕竟她和鼻涕精决裂了,也没有男伴,一个人过去看着未免太过孤零零。“只要你不邀请我”,小天狼星摊开手,詹姆意识到他亲爱的伙伴,在离家出走以后,居然失去了斯拉格霍恩教授鼻涕虫俱乐部的入场资格,“哦不,那我也不打算去了”。
“去吧,伙计”,小天狼星的态度倒还是相当潇洒,“试着邀请伊万斯”。
詹姆还是有点难过——但他一向是一个,难过归难过,该做的事情还是会做的人,当然,他又一次失败了。
他沮丧得坐在山毛榉下,揪自己的头发,兜里的金色飞贼不安得扇动着翅膀,但是詹姆并不想把它拿出来放飞一下。这是十一月的最后几个温煦的白天,头顶的树叶还处在金色和铜褐色的中间期,但是禁林边缘的树木大部分已经秃顶了,正午的阳光从他们的头上撒下。彼得和莱姆斯在吃他们的午餐三明治,小天狼星躺在草地上,在仰望蓝天,边上乱七八糟的丢着几本上午魔咒课的课本,“伙计,我拉你出来是想让你轻松一下的”。
“我总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詹姆沮丧得看着自己过分英俊的伙伴,“整整一个学生年代,没有摸过女生的手,没有亲吻,没有拥抱”。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惨兮兮”,小天狼星眯着眼睛看太阳,“其实也没有什么”。
“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詹姆觉得自己连拷问小天狼星的心思都没有了,“你这家伙,总是能得到女人”。小天狼星没回应,詹姆就当他是默认了,毕竟他们的伙伴凭借着优越的家世和出众的容貌一直是校园明星,这次和笃信黑魔法的家里人决裂又赚了一波女生们的同情和眼泪,和詹姆这种在魁地奇球场上又流血又流汗的风格走得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只要你想的话,其实也很容易吧”,小天狼星终于从沉思中走出来回复他。
“但是她们不是莉莉”,詹姆对这件事情有清楚的认知,其它女孩子和她比好像鱼目之于珍珠,莉莉·伊万斯是女孩子中的女孩子,先不论无暇的容貌,单单是她的性格就让她整个人熠熠生辉。“你还记得吧,我跟你说过的”。
“你跟我们说过许多”,小天狼星把手背挡在脸上,但显然还有兴趣听他说下去。
“你知道,遇到困难,很多女孩子都想着向我们求助,或者,直接跑掉”,比如梅多斯式的消极怠工,“但是伊万斯就不一样,她都是直接去面对它的,无论是不容易掌握的咒语还是别的什么——你应该有印象,五年级那次,鼻涕精都要睡在我们休息室门口了”,是莉莉出去解决的。
“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伙计”,小天狼星看起来已经在发笑了,“你好像也是困难之一,是吧,月亮脸?”
“我完全同意这一看法”,莱姆斯看起来也有一些忍俊不禁,在詹姆的瞪视下表情坦然。太糟糕了,即使是和莉莉接触的更多的莱姆斯,也是这样的看法,他们两个可是经常可以一起在城堡里巡视的级长,但是嫉妒的火焰往往只是在一瞬间燃烧詹姆的头脑,之后他就会回忆起莱姆斯刻意的离群索居,他几乎不和女生有深入的来往(这为他获得了极佳的风评和口碑),和谁都很可气,只在熟悉的朋友们面前暴露一部分恶劣的本性。
他知道和自己的朋友们相比,他已经幸运许多,但是大部分时间他其实不过是那个,把家里的糖果带到学校里来分享的孩子,因为可以轻易得到所以并不珍惜,而他的朋友们并不拥有一个会随时随地给出糖果的母亲。
莉莉·伊万斯在早餐桌上发呆,今天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圣诞晚会举办的日子,她还是没有想好自己应该邀请谁作为男伴,她曾经向莱姆斯暗示过,但是被温和得回绝了,莉莉也不想给对方在宿舍里带来太多的麻烦。今天的麦片粥煮得很稠,可以说是粗糙得难以下咽,她觉得自己食不知味,但还是要逼着自己吃下去。
詹姆·波特像他往常一样,带着一两声口哨跑进礼堂,热情洋溢得在早餐桌上坐下,和每一个认识的人打招呼,大部分女孩子都愉快得回应他,或许还会有一两句无伤大雅的调情。莉莉对此深恶痛绝,总觉得他过分轻浮,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他坐到了多卡斯边上的空位,和莉莉就隔着几个位置,在乒乓拿餐具的间隙问她,“小天狼星去哪了?”
“不知道”,多卡斯在喝她的热红茶,反问他,“什么时候小天狼星的事情要问我了?”
“曼特侬夫人”,詹姆伸手摆弄自己的头发,显然是很得意的状态,他大概是刚从女孩子那里听说这个绰号,所以迫不及待的到正主面前来卖弄一番。这个绰号的起因大概是多卡斯和小天狼星过分亲密的友谊,他们在长桌上的唇枪舌剑绝对可以出一整本《咳珠唾玉集》之类的东西,玛丽·麦克唐纳在休学回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餐桌上这场有趣的场景,多卡斯的绰号也随之诞生。
“你知道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吗?”多卡斯的回复相当简洁,她把杯子放下,转头看詹姆的眼睛。在莉莉印象里这个相貌普通的女同学很少有这样威严凛凛的时间,但是她还记得看着高年级的斯莱特林们和从他们指尖不断掉落的毒蛇时,她站在活动楼梯上所有人前面的场景。多卡斯的确有着能被格兰芬多宝剑承认的勇气。
“抱歉”,詹姆的态度一下子软化下来,莉莉觉得相当好笑,不可一世的詹姆·波特居然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道歉,她以为他只有在别人发火到对他大喊大叫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这一点,但现在他表现出的那种诚恳和他在暑假写给她的那些,不会得到回复的信件中如出一辙,甚至还带有一些不知所措。
“没关系”,多卡斯看起来对他的这个状态也相当无奈,“让它过去吧”。
那么莉莉是否要原谅他呢?
事实上直到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晚会举行,莉莉也始终没有找到答案。有着海象一样大肚子的斯莱特林院长频繁得用手帕揩拭自己的脑袋,暗示这可能是鼻涕虫俱乐部最后一次举办圣诞晚会,他会尽力敷衍好每一位受邀的客人,让所有人都在其中获得宾至如归的体验,但是如果纯血巫师和麻瓜出身的对立更加激烈走向明面化,很可能他就会选择退休,因为脆弱的神经无法忍受这种级别的磋磨。
在詹姆再一次邀约她跳舞的时候,她答应了。
“但是只有一次,波特”,莉莉点了头,他似乎也只是估且一试,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答应,但莉莉·伊万斯确实觉得整整半年的抵抗让她非常疲惫,所以不如顺从一次自己的本心。
在那些麻瓜出身的朋友里,无论是玛丽·麦克唐纳还是罗瑟琳·弗洛比舍,她们很早就开始和同学出去了,快快乐乐的调情,约会,然后过一段时间以后分手,或许会心碎,或许不会,而是很快得开始下一段感情,而在没有男朋友的情况下,她们会在宿舍的床上挤在一起,不是在唧唧喳喳讨论布莱克的脸,就是波特的腹肌。莉莉做不到那种,把男同学当成一件物品的天赋,猎物的尸体也好,活蹦乱跳的宠物也好,在发育以来她时刻能感觉到对方的冒犯与觊觎,无措的慌乱始终伴随着她和男性朋友的交往过程中,相比之下视她为所有物的西弗勒斯都好一点。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和同龄人跳舞。
詹姆很规矩,他甚至不多话,只是安静得带着她前后走动,旋转,他个子远比她高,但还是游刃有余,节拍踩得很稳,她突然发现如果他想把握住行动的度量,他可以做得很很好,但是到底还是慌乱生涩的。
莉莉最终还是开口了,“所以你在想什么”。
“跳一支舞,伊万斯”,詹姆榛子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有一种异样的华彩,“因为只有一次,所以应该专注”。
“或许不止一次”,莉莉发现自己正在做一些,糟糕的调情,她甚至想杀了那个会把这种话脱口而出的自己,但是她知道这是自己真实的想法,如果波特能做到每次都这么安静。
“好好跳舞吧,伊万斯”,他现在和平时比有一种异样的沉稳,而莉莉意识到他这样的情绪和什么情况类似。在魁地奇球场之上,在结束一个进球的时候,他就会很快回复到这样的状态,安静,收敛,冷静得观察着场上的局势,招呼走神的队员,组织下一次进攻,詹姆·波特已经得到了他目前想要的分数,而他的下一球不知道会落在哪里。
莉莉很快就等到了——在那支曲子结束以后,詹姆松松握住了她放在她背上的手,隔着手套也能感知到那个不容抽去的力度,他把她的手挪到了他的小腹上,结实的,分明的,腹部肌肉。玛丽和罗瑟琳关于它的议论一下子随着血液涌到了莉莉大脑里,詹姆的声音很轻,但是在周围嘈杂的人声中分外清楚,“听说你们女孩子都很好奇手感是怎么样的?”
Chapter 4: 四张机
Summary:
吚哑声里暗颦眉。回梭织朵垂莲子,盘花易绾,愁心难整,脉脉乱如丝。
Chapter Text
圣诞假期很快就要来临,莉莉坐在霍格莫德特快的车厢里,看着窗外的风景迅速向后倒退,在冬天的原野一向没有什么景色,没有积雪的地方都是枯黄的草地。她们着几个麻瓜出身的女孩子一向喜欢挤在同一间车厢里,对面的玛丽·麦克唐纳看起来相当高兴,她刚刚和罗瑟琳·佛罗比舍打过一局噼里啪啦爆炸牌,赢了,“有什么假期计划吗?”
“哦,莉莉没有约会吗?”罗瑟琳挪揄得寄在莉莉身边,推推她的胳膊。
“没有”,莉莉有一些情绪低落,她只是把头放在霍格沃茨特快的玻璃上,看边缘结出的一小层霜花,逐渐因为靠近英格兰而融化成一粒粒的水滴。她还要在国王十字换乘回科克沃斯的火车,以前一向和西弗勒斯·斯内普同路,但是现在却只能一个人回去——英格兰紫罗兰色的黄昏,迟暮的天色,到家的时候或许天色已经漆黑——就像每次前往霍格沃茨的时候,正好是黎明女神垂下玫瑰色手指的时间。
“小莉,你的情绪从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圣诞晚会后,变化很大”,玛丽和罗瑟琳洗完了牌,大概准备新开一局,回头看她。
“我是否应该感激你们不再对那次冲动的行为唧唧喳喳”,莉莉也从桌子上摸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组牌,耳边罗瑟琳刚刚结出来的小辫子还在晃荡,和詹姆跳舞这件事显然会引发很大的一场拷问,但她除了体验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能除了摸肚子这种激动人心的事情,她和詹姆的这一次交往在本人咬紧牙关抵抗的前提下实在是乏善可陈,詹姆出于礼貌确实和所有主动邀请他的女孩子都跳过舞,所以大部分人在结束激动人心的八卦时间后也就恢复了平静,毕竟莉莉强调过不想再和朋友们讨论这件事情,而且需要一定的独立思考空间。
“我想是的”,玛丽笑着往桌子上甩出一对A,莉莉的思绪被淹没在了牌局的喧嚣里。
这一局还没有完成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叩车厢门了,级长的银徽在胸口发亮,莉莉拿着魔杖,披着斗篷,站起来,玛丽和罗瑟琳知道她要去巡视了,也没有拦她。莱姆斯·卢平在车厢的连接处等她,他们互相之间点头示意,然后就开始往前走——莉莉和他约好自己想和女友们多相处一会儿,他和赫奇帕奇的级长赫克托·斯卡曼德和埃琳娜·博恩斯交接完就来通知她。
“真是令人羡慕”,莱姆斯笑起来,“男女级长,又都那么优秀”。
“但也令人求之不得吧”,莉莉也有点想笑,“但是,莱米,你知道,我们没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可吃不消詹姆”,莱姆斯一如既往的温和疏离,莉莉知道他其实不像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好相处——如果你经常和一个人一起夜巡的话,就会发现的,莱姆斯几乎对所有鬼魂和画像都很礼貌,但是对皮皮鬼从来都不客气,有一次在被一些意外弄伤之后拒绝了她的帮助——他是一个习惯于一个人解决问题的人。
“为什么你们似乎都觉得我应该和他在一起”,至少莉莉并不太赞同这个观点。
“伊万斯”,莱姆斯的眼睛是温和得棕褐色,“你可以选择和任何你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也是我对詹姆的态度”。
火车在这一段似乎晃动得很厉害,莉莉觉得自己很难维持平衡,但她还是稳稳当当得走着,或许在经过詹姆的包厢的时候他们有出来唿哨或者打招呼,或许没有,但反正格兰芬多的男女级长们还是在沉默中走完了全程,和拉文克劳的级长们交接,算是完成了圣诞假期列车上的任务。
这似乎是一个和往常一样没有区别,风平浪静的一天。
在经过一番折腾后莉莉终于到了家,如果说她在回程特地选择了和西弗勒斯·斯内普不同的车厢算是一件糟糕的事情的话,佩妮·伊万斯今天在家就是一件更糟糕的事情了。
她在高中毕业以后去伦敦找了一份文职工作,整理文件和打字之类的,开始挣钱让她和莉莉的关系更加紧张——毕竟这个从小到大都比她优秀的妹妹还在依靠着父母的供养上学。
但无论如何,莉莉·伊万斯还是要回到家里的,伴随着奶酪拌通心粉的滋滋香气,在自己的麻瓜家庭里吃饭。作为会计的伊万斯先生往往会在酒吧待到很晚才回到家里,伊万斯太太会照料好孩子们的,以前甚至连通心粉都有斯内普一份,因为槁木死灰一般的艾琳·斯内普显然不会有闲心给孩子好好做饭。
伊万斯太太在暑假就知道莉莉和西弗勒斯断绝来往了,她对此的表现是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伊万斯太太并不那么喜欢斯内普,招待他更多的时候是因为“莉莉的朋友”身份和一种天然的社区友善,毕竟艾琳·斯内普和托比亚·斯内普的不睦也非常出名。
但莉莉还是不喜欢她那么小心翼翼又怯懦的神情,伊万斯太太对她、佩妮和伊万斯先生都是如此,一种讨好的态度,和自己的大女儿在一起的时候更是如此。这让莉莉很难决定自己和佩妮应当如何相处,因为她无论做什么似乎都不会让自己的姐姐满意。伊万斯家并不是那么让人窒息,更接近的是一潭死水一样的沉闷,所有人都有一条规划好的既定轨道,不遵从这样的选择就是失败——但伊万斯先生和伊万斯太太都曾经见到过伦敦的对角巷,对于巫师世界他们的敬畏大过于欣赏,所以对莉莉的态度更接近一种无可奈何,他们知道自己无法再指导孩子的人生。
佩妮今天有一种出乎意料的趾高气扬,但是莉莉看到她耳边在晚餐前还没有出现的小辫子的时候有一种忍俊不禁,她只是埋头吃桌子上的兔肉派和豌豆汤,不想和好不容易回到家里的姐姐发生冲突。
“弗农向我求婚了”,佩妮的话还是像一个炸弹投掷在了伊万斯家的餐桌上,而她高高在上的态度有如向她求婚的那一位是一名王子,“我答应他了”。
伊万斯太太又哭又亲吻自己的大女儿,只有莉莉一个人没动,她清楚得感知到自己被这个家庭所排斥,麻瓜世界正在把她挤出去,而佩妮示威式的目光就是其中最终要的组成部分。
“太好了”,她听见自己说,“准备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圣诞节结束返校的时候,霍格沃茨特快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这让古旧的蒸汽火车看起来更加不真实了,莉莉带了一个姜饼屋在身边作为火车上和朋友们分享的食物。她远远得看到了西弗勒斯·斯内普正提着他的那个箱子上火车——边缘磨损得很厉害,但是因为魔法的存在怎么样都没关系的,他的衣服还是破旧而不合身,但好歹看起来比较暖和,油腻的头发贴在两颊,让他的大鼻子更显眼了。
莉莉往带着露指毛线手套的掌心呵了一口气,让上面凝结的雪花化掉,这是一个掩饰尴尬的小动作,然后听到背后的追逐打闹声:波特和布莱克正在试图把一个牛皮纸食品袋倒扣在对方头上。
他们大概是因为还在站台上的缘故,都还穿着麻瓜衣服,宽松的夹克,牛仔裤和衬衫,崭新的衣服和相似的身形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兄弟。最近的流行让无论是波特那样乱糟糟的发型还是小天狼星到肩膀的长发看起来都只是,先锋一点的麻瓜罢了,无论怎么看都是快乐而有活力的,事实上莉莉觉得自己甚至无意识得在笑。詹姆显然发现了她在看他们,制止了小天狼星的动作,两个人重新把箱子拎起来,路过她的时候发出那种如同在梦里的一般傻笑,“嗨,伊万斯”,又是那种期待的,湿润的,榛子色的眼睛,“需要我帮你把行李箱搬上去吗?”
“不用了”,莉莉把脸板起来,拎着箱子上火车去了。
霍格沃茨的积雪远远要比别的地方更厚许多,圣诞假期回来以后大部分人都懒洋洋得躺在寝室里,玛丽和罗瑟琳依偎在一张床上看一本最新时尚杂志。
那个姜饼屋在火车上被她们分掉了一半,还有另一半就放在宿舍的桌子上。莉莉想了想,决定去问问别的朋友们要不要——多卡斯·梅多斯和格丽塔·凯拉福奇的宿舍就在边上,她们显然也才刚刚理完东西。食死徒的成立给巫师们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有一些纯血或者混血出身的小巫师的家人选择了家庭教育,或者让她们直接转学,莉莉宿舍走了两个(罗瑟琳是多卡斯她们宿舍的),多卡斯她们宿舍走了一个,这无疑让四人宿舍一下子看起来空落落的。
她们礼貌的道谢,并请莉莉坐一会儿,格丽塔正坐在窗台上指挥手里的棒针织一件看起来是围脖的东西,看到外面的场景难得笑了起来,“咦,快看”。
莉莉和多卡斯走到了窗户边上——就看到下面几个小点在蹦跳。
果然是波特和布莱克,他们正在和一些另外的学生在打雪仗,看起来完全是永远不会停止折腾的的精力充沛。
第二天,他们带着冬末的寒冷来到地窖的时候,斯拉格霍恩教授已经在等待他们了——在这里是不用担心寒冷的,因为永远有着点亮坩埚下火焰的光芒和热量,莉莉带着愉快的心情搅拌自己锅里有着珠母贝色的液体,对自己没有因为度过一个假期而感到手生而非常快乐,但是当螺旋状的蒸汽从坩埚里升起的时候,莉莉·伊万斯意识到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该死,她闻到自己迷情剂的味道了。
草叶上露珠那样甘甜的味道,像春天在原野上打了一场滚那样的清新,积雪融化时的那种寒冷,还有轻微的刨花和扫帚清洁剂的木质香味——至少后一种的指向非常明确。
Chapter 5: 五张机
Summary:
横纹织就沈郎诗。中心一句无人会,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恁寄相思。
Chapter Text
霍格沃茨的情人节来临的很快,对于刚回到学校的学生来说,二月都是一个不安而躁动的季节,情侣需要一个仪式来确认对彼此的感情,而尚未确定关系的友人们需要有一个契机来突破暧昧,在这个到处都是粉红泡泡的时间,即使是一些出格的举动仿佛也都会被原谅。詹姆很早就开始准备给莉莉的生日礼物——她的生日和情人节太近,与其大张旗鼓得送情人节礼物不如送生日礼物。
他们在给那一大篮百合花用咒语,詹姆的想法是把每一个花苞里塞进一个小精灵,有扇动的透明翅膀,还能唱出固定的和声,这就代表着他们要操控着所有的花粉进行变形。
非常成功,莉莉第一次收下了他们的礼物,毕竟那个花篮就摆在公共休息室的中央,上面放着字体漂亮的卡片,魔法百合有着绵长的香气,花蕾随着雪肤红发的少女的触碰次第打开。詹姆·波特和他的朋友们大出风头,包括满眼红血丝正在打哈欠的彼得,为了赶上时间最后一晚的彻夜不眠似乎也有了价值。
情人节很快到了,但是詹姆不准备送一块巧克力以外更夸张的东西,他猜测自己已经开始掌握送礼的收放和节奏,或许是一种和魁地奇战术相类似的事情。
当然,小天狼星的情绪最近非常暴躁,但他每临近情人节的时候就会这么暴躁。他对那些上门的姑娘越彬彬有礼就象征着他回头对她们的赠予的处理会有多残忍,詹姆唯一的感觉就是宿舍壁炉的火焰可能会因为被填塞进去的信纸而变得更加旺盛,彼得的脸也会因为那些食物变得更圆。他也希望姑娘们不要在食物中羼杂迷情剂,小天狼星会把那些东西摔到递过来的姑娘脸上,这实在是令詹姆非常不忍心,但是在信件上喷洒迷情剂还是喜闻乐见的,因为它们的归宿往往是斯内普的书包(或者坩埚)。
当然,今年的情人节比较特殊,在门厅里詹姆就看到有一只又一只猫头鹰滑翔而过,进门就看到拉文克劳的长桌上猫头鹰堆成了山,大部分都停留在吉德罗·洛哈特那个傻×面前。詹姆挪揄得看小天狼星,“看起来今年你不会是收到情人节贺卡最多的人了”,收获得是朋友意味不明的哼声。
“看起来至少有八百只”,詹姆格兰芬多的长桌上摆弄那块包了金箔的上等比利时巧克力,还在看洛哈特那边的热闹,即使他们坐得足够远,还是能够闻到轻微的猫头鹰羽毛和粪便的味道,刚应付完一位拉文克劳姑娘的小天狼星突然拉了拉詹姆巫师袍的袖子,“你看那只鸟”。那是夹在成群结队的猫头鹰中进来的,如果不是小天狼星指出来,詹姆确实发现不了它的特殊之处,一只普通的仓枭,大而圆的头,心脏形的面盘明显,斑驳的灰橙色上体覆盖着羽毛蓬松的雪白肚腹,和他们平时所见的猫头鹰全然相同,正停在尖券高窗的窗棂上。
小天狼星低声补充,“我在想它带着的东西是给谁的”,那是一捧香槟色的玫瑰,梗剪得短短的,拔掉了每一根刺,丰美得像酒杯一样的花朵,带着跨越风霜的露水。
长桌尽头多卡斯在和舍友格丽塔聊天,两个人看起来都在因为某句绝妙的俏皮话咯咯发笑,那只仓枭落到她眼前的时候显然相当意外,不知道是谁给自己带了那么一束花,但是在底下发现了一张卡片以后,是某种了然的表情,拿着花就往外走了。对这位魁地奇球场上伙伴感情生活无法抑制的好奇让詹姆站了起来,并在内心感谢小天狼星提供了这样一个绝妙的八卦,结果是小天狼星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们走出门厅的一瞬间小天狼星就给两个人套了幻身咒,这显然可以有效的阻挡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但谢天谢地情人节的礼堂本来就是人来人往的高峰期,所以他们两个的行动还不算显眼。
多卡斯的脚步很快,对尾行的他们来说要保证不被发现也不被甩掉废了一番功夫,她很快的走出了门厅,跨过了二月还残留着积雪的原野——然后把那捧花丢进了湖里。
那是一捧香槟色的玫瑰,梗剪得短短的,拔掉了每一根刺,带着跨越风霜的露水,被丢在冬季黑湖墨绿色的水里,然后被重重叠叠的波浪往中心越送越远,成了一个苍白的小点。
“大脚板,那不会是你送的吧”,詹姆难免对这样的场景浮想联翩。
“很遗憾,那个人不是我”,小天狼星拍了下詹姆的肩,“走吧,我想或许我们可以去海格那里喝杯茶”。
詹姆对这个建议表示无可无不可,毕竟现在礼堂里全是猫头鹰羽毛和粪便的喂饱,觉得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遗憾了,事实上简直像一出精彩的戏剧,他一边走一边摇头,“香槟色,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那是这种玫瑰的花语,天知道在过去的三年里为了挑选礼物他学到了多少无用的知识,戈德里克山谷里的邻居格丽塔·凯拉福奇在谈起这些时的头头是道令人吃惊。
多卡斯是个残忍的家伙,把那样的爱意丢进水里。
就像他所猜测的那样,毫无疑问,莉莉拒绝了他的巧克力,詹姆并不太在意这种一城一池的得失,而决定在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里和朋友们把它分掉。像以往那样,彼得赞叹他的慷慨,莱姆斯微笑得接过就放在一边,继续埋首于他关于黑魔法防御术的作业,小天狼星把自己那份塞进嘴里,然后开口讲话。
“我问过她了,一个朋友的玩笑”,相当简洁,但他们都知道在说什么。
“没有别的了?”詹姆捻着金箔纸看着灰眼睛的朋友笑,能取笑到这位朋友的时间不多。
“我也想知道”,小天狼星耸耸肩,把头转向炉火,显然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关于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让詹姆感到抓耳挠腮,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询问任何一个当事人都不会得到答案,而且他突然发现这是一个绝妙的话题。
“所以你想知道一件,多卡斯的私事?”莉莉对于詹姆在情人节询问这件事感到非常意外——但是他的态度非常诚恳,这或许是她愿意跟他走到门厅之外的雪地上的原因。她知道马上神奇动物保护课就会开始,他不会纠缠她太久,而且这种众目睽睽但是又可以保持距离的状态下,正适合谈话。
“是的”,詹姆已经把整件事情,现在他们走在黑湖边的草坪上,周围很安静,现在的雪非常疏松,踩上去可以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不觉得我能问出什么来”,如果和她关系不错的詹姆都问不出来,莉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合适的人选,她和多卡斯的关系,不远也不近,更像一种麻瓜出身女孩子的守望相助。
“试试看吧”,詹姆耸耸肩,“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八卦,但也”,他带着谐趣的笑容,“就当是帮小天狼星一个忙”。他在说这种话的时候有一种锋锐和明净的感觉,至少不那么傻气了,积雪让清晨的光线分外明亮,让他混杂了各种彩色的榛子色眼睛看起来有一种奇异的神采,看起来朝气而昂扬,莉莉再一次认识到他很高而挺拔,肩膀宽厚。
“我尽量去试试”,莉莉抿了抿嘴唇,她有点后悔草率得答应了詹姆的请托,但被拉进这件事来似乎不是一个糟糕的主意,至少她也对问题的答案很感兴趣。
“那么拜托你了”,他笑出了一口白牙,挥了挥手,莉莉觉得全身一暖——他给她丢了一个干燥保暖咒。
他们已经走到了神奇动物保护课的围场边缘了,詹姆要到里面去上课。莉莉站在原地,看到詹姆迈开双腿飞奔下坡,他矫健得像一头鹿,稳当而潇洒,红黄相间的围巾背后长长的穗子被扬起,没有回头。
下一次谈话的时间是在夜巡——他隐藏在铠甲背后的凹处,在莉莉和莱姆斯举着点亮见尖端的魔杖路过的时候跑出来出来,“嗨”。
显然对于莱姆斯来说不是第一次了,他只是无奈的摇头,“詹姆,我跟你说过我不能每一次都包庇你这样的行为”。
“但是我总是能找到正当且必须的理由”,高大的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队长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显然对这样发生过无数次的聊天方式熟稔在胸,“伊万斯,你知道,这是最不引人注意找你说话的方式”,但他的体贴还是展现出一种自以为是的态度,“费尔奇现在在地窖——我们可以找一间,五楼的空教室”。
莱姆斯·卢平玩味的目光随着詹姆看向莉莉,但显然他已经知道詹姆要做什么,或者说,他并不太关心詹姆要做什么,在莉莉得出肯定的答复后,点了点头,“那么,你们小心”。
“梅多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可能最多就是调情,双方都清楚自己对对方没什么意思“,莉莉靠在讲台上,语速很快,“更像是一种,夸张的感谢”。
“但那是香槟色的玫瑰花”,詹姆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这让他看起来又有点傻傻的了。
莉莉甚至觉得自己想要发笑,“那只不过是一种调情方式”,她不知道自己居然需要和詹姆解释这些事情,“一个人可以给很多人送玫瑰花而不承担任何的责任”。就像小天狼星·布莱克会礼貌得接下所有的书信,然后一封也不拆开——只要是个格兰芬多都隐隐约约听说过他拿这个烧炉子的传说——至少小天狼星对这一猜测不否认,并认为这无论对递情书的人还是他自己都是一桩好事。
“我以为那至少来自一个,伤害过她的人”,詹姆看起来很呆滞,圆框眼镜下榛子色的眼睛懵懂得像个学生,“抛弃了她又回心转意那种”。
“并没有”,莉莉坐到讲台上,摇晃小腿,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放松,就像调制一锅魔药那样的游刃有余,她觉得这是詹姆第一次真真正正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她说得很明白——她太熟悉送花的那个人了,他只是一时的冲动,而她并没有感觉到被尊重,只是苦恼”。
“所以”。他贴得很近,几乎是把她圈在讲台上,声音很轻,“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觉得我每次试图约你出去的企图,都是一种冲动?”
事实上他们都已经意识到情况的暧昧了,詹姆显然处在自我克制之中,两个人身体之间留下了相当大的空隙,但正好是莉莉不能跑掉,却能感知到他体温的距离——她从他解开一颗扣子的衬衫领口里闻到像在草地里刚打过滚的清新香气。她盯着他的额头看,上面是乱七八糟得,像钢丝那样挺立的黑头发,那些藏在百合花蕾里的小精灵歌唱的和弦在她脑袋里又响起来了。
走廊上传来的喵喵声解救了两个人。
“是洛丽丝夫人”,莉莉低声说。
詹姆点了点头,他迅速把位置让开了——给自己套上了幻身咒,他的身影很快就像被擦除那样从空中消失,而莉莉从讲台桌子上跳下来,整理衣服,重新点亮魔杖尖端的光亮。
费尔奇开门进来的时候,格兰芬多的红发女级长正举着魔杖看着他,像以往那样向他打招呼,“费尔奇先生,您在寻找什么?”
Chapter 6: 六张机
Summary:
行行都是耍花儿。花间更有双蝴蝶,停梭一晌,闲窗影里,独自看多时。
Chapter Text
三月下了好几场暴雨,所有人大部分时间都被困在城堡里出不去,围场里积水,一踩湿泥能漫到皮鞋脚面上,路边的黄水仙长得比青草还高,整个世界都处在一种无序的状态中。小天狼星日渐暴躁——结果是他对伯伦特·奥布里用恶咒,因为他在试图约莉莉出去的时候嘲笑詹姆,说他是个自信的大头男孩——他的头在咒语作用下倒真得有两个大了,詹姆和小天狼星要关半个月禁闭。
他们打扫了一个礼拜吱呀晃荡的活动楼梯,清洁了一个礼拜盥洗室,詹姆记不清有多少次在擦地板的时候看到桃金娘从马桶里探出头来了,现在所有的任务终于结束,他们决定去海格的小屋喝一杯茶。
低年级的时候猎场看守总是能够抓住他们试图进入禁林的尝试,但也救过他们的命,或许这是他们一点点熟悉起来的契机。在刚刚完成阿尼玛格斯变形的时候他们不小心搞坏了他的南瓜地,因此第二天尝试着来补救——这或许就是为什么这位身材异常高大的单纯看守认为他们是好人,甚至并不太介意他们的来访——他自述是很乐意和霍格沃茨的学生们聊天来往的。
海格住在禁林边缘的一间小木屋里,大门前有一张石弓和一双橡胶套鞋。他把门开了一道缝,露出他满是胡须的大脸。
小木屋只有一个房间。天花板上挂着火腿、野鸡,火盆里用铜壶烧着开水,墙角里放着一张大床,床上是用碎布拼接的被褥。“不要客气。”海格说着,把开水倒进一只大茶壶里,一边把岩皮饼往餐盘里放。
“小家伙们,你们的禁闭时间结束了?”
“是啊”,詹姆把岩皮饼捏在手里,海格总认为他们吃得少,但即使是嚼完手里的这块也足够耗费他大半天精力,“带这家伙出来散散心”,他朝小天狼星怒了努嘴,他现在也在努力保持礼貌,但是心不在焉的状态也很明显。
“费尔奇巴不得有学生替他做苦工”,海格坐到他们对面,木头椅子发出明显的嘎吱声,递过来一只篮子,“认识一下,这是牙牙”。
“哦”,詹姆忍不住笑起来,他摸了摸那个小东西的毛,把篮子塞到小天狼星怀里,“你一定会喜欢它的,小天狼星”。
过分英俊的格兰芬多开始的时候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发现是什么以后就把那个小东西从篮子里抱出来了。那是一只纯黑的猎犬幼崽,看起来还很小,但是很亲人,正在往小天狼星胳膊上爬,他一向招小动物喜欢,“是个有力的小东西”,大概是这段时间詹姆第一次看见小天狼星笑。
“哦,是的”,海格正在给他们倒茶,“我在猪头酒吧买来的,据说是巴尔维克出产的,猎犬,长大以后会非常强壮,但是也很亲人”。
“是个可爱的小东西”,詹姆拿岩皮饼逗小天狼星怀里的小狗。
“禁林里的鹿群最近似乎进入了繁殖期”,海格拿一块脏兮兮的手帕擤鼻涕,“我忙着加固篱笆,让它们不要跑到场地上来,上次凯特尔伯恩教授就提醒过我了,那个可怜的家伙,他只剩下一条胳膊和半条腿,还是挂念着要去火龙保护区走一趟,我在他哪里学到了不少呢。”
“哦海格”,詹姆不确定自己和小天狼星是不是在吃吃发笑,但他还是忍了下来,“我向你保证——禁林里的鹿不再会跑出来了”。
对海格的拜访引发的愉快情绪一直持续到了他们回到门厅,詹姆和小天狼星一直就着禁林里的鹿和篮子里的狗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直到见到莉莉。
事实上他这半个月都一直试图让心情极差的小天狼星开心起来,见到莉莉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干了什么。从她的表情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又退回到过去了,那个晚上在空教室里的事情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她还是那个,痛恨他不守规矩的,格兰芬多女级长。
但她还是好看的。
就算她现在脸板得像麦格教授,但无论是显眼的深红色头发,还是澄澈的碧绿色眼睛,从颅顶到下颌优雅的弧线,莉莉都是美的,好的。
“嗨,伊万斯”,詹姆窘迫得跟她打招呼,意识到刚从场地上回来的他在门厅上留下了一串泥脚印,而他的皮鞋吸饱了雨水,又湿又涨。
她看了他一眼,抱着书走了,松松结成鱼骨辫的红头发在身后甩了一下。
“叉子”,小天狼星在嚼吹宝超级泡泡糖,在宿舍里吐出一个巨大的蓝风铃草色的泡泡,然后啪得一声用魔杖戳破,再清理一新,糊在脸上的泡泡糖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具蓝色的青铜雕像,“今天晚上出去吗?”
他的心情在某次彻夜不归后又好起来了,自述是变成狗去禁林里打了一圈滚,他的心情和心思从来都捉摸不定。但无论如何天气的确是好起来了,偶尔太阳会从灰色的云层中探出头来,他们在去围场上神奇动物保护课的时候可以看到路边的鸟儿在冒雨筑巢,榆树和桤木生出淡红色的花序,小天狼星指给詹姆看黑湖边上大丛的蓝色和白色,是长春花。
“不去”,詹姆趴在他们宿舍那张书写台上,用捻着墨水瓶里的羽毛笔,“我想给伊万斯写一封情书”。
“伙计,现在是春天了”,小天狼星把宿舍的窗户开得很大,这让带着泥土味道的冰冷空气在宿舍里回旋,他把脚翘在窗台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一半,“炉子不需要那么多燃料”。
“看起来有什么人变成了你燃烧后的炉渣”,詹姆把《迷倒女巫的十二个法宝》丢到架子上,觉得这本书上的内容十分离谱,格丽塔送这种东西作为他的圣诞礼物更像是一个玩笑,里面的方法可能有一大半他在没看过这本书的时候都尝试过,但是结果往往恰恰相反。但反正,他还是得想办法好好写这一封情书。这是一个所有人都在尝试的方法,但他始终觉得这份心意是独特的——而且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自信,如果他真得把这个东西写出来了,莉莉不会不看。
但是一封好的情书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我建议你直接放弃”,小天狼星的表情很认真,“我觉得情书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从他的角度来看的确是这样的。
“或许还是有用的”,莱姆斯从课本里抬起来头来,“你认真的话”。
“莱姆斯”,詹姆非常感动。
“但我从来没见过你真正认真的样子”,莱姆斯又重新埋首于书本,他一向是个温尔文雅的人,即使带上了新鲜伤疤看起来也不吓人,那些在面部纵横交错的纤细血线只是让他看起来有了更矛盾的气质,就像现在一样,一种冷冷的幽默感。
詹姆意识到他只是在开玩笑,把手里的羊皮纸团成团砸到他头上,“月亮脸”。
莱姆斯敏捷得避开了,随手把那个纸团丢进床边的垃圾桶里,“你真得听进去过她的话吗?”
“我把一颗心都捧出来给她了”,詹姆夸张得捂着自己的胸口趴到写字台上,为什么莉莉每次总是无视和践踏是他大为不解的一件事,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爱情的发生和发展永远是一个人所不能控制的事情。
“既然你这么想”,莱姆斯的眼神是一种阴阴沉沉得棕褐色,像画板上凝固的颜料“不被接受,难道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吗”,他抓着自己的课本,“为什么一个人就一定要回应别人强加与她的爱——就像一件礼物,或者一封书信,她完全可以拒绝一颗心”。
“圣人啊,月亮脸”,小天狼星半躺着鼓掌,“非常精妙的论述”。
“但是我不可以做到不爱她”,詹姆开始揪自己像钢丝刷一样乱七八糟的黑头发,“我可以不送她礼物,不给她写信,但是我停止不了每时每刻关注她。”
“那就给她写信吧”,莱姆斯把《黑暗力量:自卫指南》再翻过一页,“但是我并不知道一封好的情书是怎么样的,或许要真诚?”莱姆斯当然也收到过情书,每一封他都认认真真看过,然后礼貌的回复,再无交集,在宿舍集合起来取笑他的时候忧郁得笑笑,提醒所有人自己身上不可言说的疾病。
“多卡斯和我说过一件事”,小天狼星看起来在看窗外,他悠悠得吐出一个巨大的蓝色的泡泡,“在麻瓜那里——我想在巫师那里也会有——女孩子们会互相朗读对方收到的情书——似乎我们的学长们也干过这样的事情”。
男孩子们暗地里比拼自己收到的情书数量和喜欢自己女孩子的质量是很寻常的事情,抽出那些夸张的段落大声朗读好像也很自然,但是其实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对的,女孩子会为此哭着跑掉的。至少詹姆也不那么喜欢自己的情书被人朗读——他的确做过一两次把收到的情书片段朗读给室友们的蠢事,但是小天狼星会很不耐烦,莱姆斯很不赞同,可能只有彼得有兴趣聆听——事实上和小天狼星置之炉火的行为比起来,他的行为看起来相当低劣而过分自恋。
“我不知道该怎么动笔了”,詹姆重新把羽毛笔丢进墨水瓶里,“那么,请莉莉·伊万斯可怜可怜我吧,我实在是太自大了”,又一无是处。
Chapter 7: 七张机
Summary:
鸳鸯织就又迟疑。只恐被人轻裁剪,分飞两处,一场离恨,何计再相随。
Chapter Text
“我不明白为什么快到夏天了还会下这么大的雨”,多卡斯在凤凰社的课程结束后,理东西的时候,跟莉莉搭话,可能是她有印象以来第一次。格兰芬多的执剑者大部分都是形色匆匆得,她有自己的一两个朋友,花很多时候和天文塔上的拉文克劳厮混在一起,如果莉莉没有猜错,她其实不太喜欢她。
“雨是很大”,莉莉把墨水瓶的盖子拧上收到包里,“但也停得很快的吧”。
“夏天快到了”,她帮忙把莉莉的羽毛笔递过来,“夏天的雨总是停得很快”。
“今年比去年平靖多了”,莉莉接过羽毛笔,决定把对话继续下去,因为不想理会另一边正在互相推搡的劫道者们,“那种随便把对方倒吊起来的事情少多了”,四五年级的混乱和六年级完全不同,毕竟劫道者们现在真得不再无缘无故找斯内普麻烦了,而斯内普显然也变得更加安静,但以莉莉对她已经决裂朋友的了解,他只是蛰伏着,准备一场更大的报复。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大概是”,多卡斯看起来无奈得眯眯眼,“学生会主席的轮值到了赫奇帕奇头上”,去年的男女学生会主席是拉文克劳——前年是斯莱特林,如果说斯莱特林是明显的偏袒,拉文克劳的无为而治更糟糕一点,因为他们会把整件事处理得表面合情合理而实际上总是让情绪激动的麻瓜出身憋屈,在那一年莉莉刚当上级长,觉得非常崩溃,因为男女学生会主席看起来非常居高临下而无法沟通——而赫奇帕奇就比较热衷主持公道。
“拉文克劳”,莉莉忍不住摇头。
“拉文克劳”,多卡斯笑起来,“聪明人已经跑了一半了”,他们学院的长桌从今年起突然变得空空荡荡的,非常明显。
莉莉突然想起那个传言,多卡斯在去年的就业咨询里和麦格教授说要回麻瓜世界去生活——事实上多卡斯的整个六年级都是被传言包围着的——不管是“曼特农夫人”那个绰号还是整晚的夜不归宿——她只是依旧在城堡里生活,学习,仿佛从来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我不太明白”,莉莉看她,“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从来不被那些别人说的话影响到”。
多卡斯正在把自己夹了羊皮纸的笔记本捆上,听到她的问题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用食指第二个指节顺眉毛,“或许是因为,我看到的东西比他们更多”,她把笔记本放到自己的单肩包里,“战争,伊万斯,拉文克劳们是聪明人,因为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狮子和蛇的战争,麻瓜出身和纯血家族的战争,是社会矛盾无法排解下的恶意引发的战争——如果你去关注这些,就会马上明白的”。
“难得你说这么多话”,她们的包都收拾好了。
“因为我们是不一样的人,伊万斯”,多卡斯的眼睛是浅淡的琥珀色,“我如果告诉你,不要去关注别人说的话,你做不到。”
是的,莉莉·伊万斯做不到,詹姆·波特的情书就在她包里,沉甸甸得,重若千钧。
莉莉·伊万斯在吃午饭的间隙,处理了两起向同学用恶咒的事件,在图书馆写完了魔药和黑魔法防御术这周的作业,叹一口气,雨已经停了,而且看起来经过正午的暴晒场地居然已经干燥了,她决定出去走走。
城堡墙根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蹦跳的蟾蜍,但是大部分都因为暴雨又暴晒,在远离湿润和阴凉的情况下,在草地上看着奄奄一息。就像现在的霍格沃茨城堡,麻瓜出身的巫师们打扮整洁,唱歌跳舞,学习约会,然后突然因为无缘由的恶意被黑魔法诅咒,轻得进医疗翼一天两天,重的休学一年,但日子总得过下去,所以幸存下来的人只能继续打扮整洁,唱歌跳舞,学习约会。
或许这就是战争年代吧。
多卡斯·梅多斯在和小天狼星·布莱克闲聊。
“叉子急得要死,想知道伊万斯是怎么想的”,小天狼星在用手指有节奏得击打砌成天文台的巨型石块,下午的太阳温和了一点,但还是焦灼得,有热度的,至少这些石块上带着的温度还没来得及散去,暖烘烘得发烫。
“我不会去问的”,多卡斯正在调试一具叮当作响的黄铜天文仪,“在这种时候问只会把对方推向相反的方向吧”。
“我不明白”,小天狼星来回踱步,“伊万斯对詹姆有什么不满意的——他今年沉稳多了”。
“那是因为吃到了几口甜酒”,多卡斯终于让齿轮回到了合适的位置,拿起边上的尖嘴壶踮脚往顶上的轴承上油,但是那个地方非常尴尬,她只能双手托着壶底,“心里安定下来了,看起来就镇定一点了,当然,图谋的东西就更多了”,以前他可说过什么只想要和伊万斯跳过一支舞,她不理他他就死心的话。
“你们女孩子都是折磨人的好手”,小天狼星过来,接过多卡斯手里的壶,从背后圈着她,按她的指点往指定的地方的地方加油。
“我没有折磨过你”,多卡斯往后靠了靠,“至于伊万斯,宽容一点吧,她只是没有下定决心,但是天平已经偏袒了”。
“这听起来是个好消息”,他贴着她鬓角讲话。
“你喜欢她吗?”多卡斯抬脸蹭一下小天狼星下巴。
“这是个好问题”,小天狼星笑起来,他随手把油壶放到一边,坐到天文台垛口上,把多卡斯抱到腿上,“如果她成为是叉子的女朋友我就喜欢她”。
“我倒是挺喜欢她的”,多卡斯靠在他怀里,“她比我们两个看着都像一个真正的格兰芬多——我说这句话是在嘲讽分院帽——格兰芬多特质优先”。
“你想去当拉文克劳吗?”小天狼星在她耳边发笑。
“不想”,吉德罗·洛哈特太蠢了。
莱姆斯·卢平的心思无人能懂,但或许也有例外。
彼得·佩蒂鲁在按照他的指示抄完《黑暗力量:自卫指南》上某一段话后,怯怯得抬起头,“如果詹姆追到了伊万斯,他还会和我们一起玩吗?”
“恋爱不是一个人生活中的全部”,莱姆斯正在读《千种神奇草药与簟类》,但还是认真得向朋友解释,“就像独身有的时候是一种个人选择”。
“那么,他会把你的事情,告诉伊万斯吗?”彼得正在玩手里的一小块羊皮纸,看起来非常紧张不安,“还有我们的夜游”。
“不,詹姆不是告密者”,莱姆斯把彼得手里的羊皮纸抽出来,然后把另一本《诅咒与反诅咒》递给他,指给他看夹着书签的页数,彼得会意得接着摘下一段。他们现在在图书馆里,彼得说自己完成不了黑魔法防御术的作业了(他看起来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瞌睡),祈求莱姆斯的帮助。
“六年级大家变化都很大”,彼得在对面小声说话。
“是啊”,莱姆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看到平斯夫人拿着鸡毛掸子在巡视了,看起来正在接近他们的位置,“但也要相信有些人是不会变的”。
比如,他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詹姆的确会把他的事情告诉伊万斯,他在她面前姿态会放得很低,没有任何秘密的——但伊万斯,作为被詹姆选中的那个人,不会介意他的身份,也不会责备他们偷练非法阿尼玛格斯,她不是那么一个古板而不近人情的人,也没有循规蹈矩到脑子坏掉。
事实上,莱姆斯·卢平信任那个,有火焰一样红的头发,碧绿的杏核眼睛的少女,莉莉·伊万斯并不是傻瓜也并不软弱,她的态度更接近一种温柔体贴,能理解大多数人的难处也非常清楚自己的局限。这也是为什么她从来不能理所当然得接受詹姆的爱。尖头叉子得到与给出都太轻易了,每次被拒绝看起来也只是伤心一会儿,然后就越挫越勇,这只会让被追求的人感到害怕。
当然,莱姆斯也总是会遇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比如他去书架上给彼得拿参考书的时候,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见了西弗勒斯·斯内普,面前摆着褪色的羊皮纸叠成的纸鹤,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沉迷黑魔法的人会有这么柔软的时刻,那只纸鹤被压得很平,大概是被当成书签在用。
说实话,莉莉这位前·朋友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至少在五年级担任级长的这一年里,好像各种大大小小的事件现场总是会见到他。但是斯内普显然不是一个像詹姆和小天狼星那样张扬的人,他只是藏在幕后,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莱姆斯微笑着把彼得手里的《诅咒与反诅咒》抽走,递给他下一本,好奇还会发生什么。
下午的阳光很灼烫,詹姆·波特还是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他实在不知道做什么来消耗掉过剩的精力了,干脆还是飞一飞吧。
他是一个卓越的追球手,这意味着他能够在魁地奇球场里同时做到操纵扫帚和思考两件事,在比赛中能够及时到达合适的位置接到队友手里的球,也能够在激烈的碰撞中让自己不掉下去,更能够在传接球的灵巧的晃过对手——或者是去做那些更精彩的假动作。他的名字总是出现在霍格沃茨的歌谣里,被队友和崇拜者赞颂,也被对手诅咒,他喜爱那些喜爱他的人,而那些痛恨他的人则伤不了他分毫,毕竟詹姆只是在魁地奇球场里接到那只鬼飞球,然后得分。
但是他现在不想想那么多,只想飞一飞,达到光轮1000的最高速度,向黑湖的湖面俯冲再拉高,可以看见巨乌贼正在靠近浅水的地方懒洋洋得伸展四肢,但是更深的地方,幽绿色的湖水之下,并不知道是什么——詹姆·波特也并不好奇,他只是在路过的女孩子的尖叫声中,平直得掠过湖面,像一颗流星。
然后他栽进了水里。
Chapter 8: 八张机
Summary:
回纹知是阿谁诗。织成一片凄凉意,行行读遍,恹恹无语,不忍更寻思。
Chapter Text
“兄弟”,詹姆醒过来的时候小天狼星坐在床边,正在吹着口哨,指挥魔杖给他削一颗梨,“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想不开”,灰色的眼睛里满是戏谑,“为情所困,投水自尽——伊万斯不值得”。
“如果我说我是被人咒掉下来的,你信吗?”詹姆绝望得把枕头翻过来盖在脸上。
“我要描述一下我在图书馆看到了什么”,莱姆斯看起来刚到,把一大叠笔记和《高级魔药制作》课本放在床边,“你多次往尝试往黑湖的水面俯冲然后拉起,我想可以说”,他有意得停顿了一下,“挑逗那些观赏这种行为的人群不断发出尖叫”,他做了一个手势,“然后你就从扫帚上掉下来了,栽到黑湖里”。这个促狭的家伙绝对是在强忍幸灾乐祸的笑。
“我昏迷到了现在”,詹姆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他记得自己醒过来一次,庞弗雷夫人给他喝了一大瓶安神药水,然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无梦安眠。但是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在那之前还听到了莉莉的声音,窈窕的红发身影和碧绿色的眼睛,“那么是谁把我救上来的?”
小天狼星和莱姆斯开始互相推搡,他们脸上挪揄的笑意让詹姆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他转向彼得,矮个男孩瑟缩了一下,但是詹姆的神情非常严厉,“虫尾巴”。
“巨乌贼”,彼得把詹姆的被子往上拉了一下,显然是带着讨好的神色,“它用腕足把你从水里卷了起来——还有你的扫帚”。
“我想你这样算是和巨乌贼约会过了”,小天狼星推了一把詹姆的肩膀,笑得非常高兴,他的梨已经削好了,切成小块,整整齐齐得落到碗里,递到詹姆面前。
“我希望伊万斯不要看到我那么蠢的场景”,湿漉漉得,失去意识,当着场地上所有人的面被巨乌贼从黑湖的水面上举起来,单单是想到那个滑溜溜软绵绵湿哒哒的东西,詹姆就想找个桶呕吐一场。
“事实上”,莱姆斯看起来准备帮助彼得承担一部分的尴尬场面,“是伊万斯把你从巨乌贼手里救出来的”。
“哦”,詹姆抓紧了被角,“那么,她有没有给我做那个,人工呼吸”,他打了一个响指。
“伙计”,小天狼星看起来神情复杂,“你心态真好”。
“显然没有”,莱姆斯摇了摇头,把课本和笔记压到医疗室的被子上,“你错过的课程内容,伊万斯让你记得写作业,魔药课的论文今天早上交”。
庞弗雷夫人还没有确定詹姆从扫帚上摔下来的原因——准备让他住三天,这是现在每一个类似事件的标准流程,因为担心有什么未知的诅咒后遗症状——拉文克劳那个叫吉德罗·洛哈特的傻×又在散布阴谋论,声称自己见到了哪个给詹姆施咒的人,是一个带着遮住脸的尖顶黑兜帽,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奋起追击,但是对方跑进了禁林。关于食死徒已经潜入霍格沃茨的传言传得沸沸扬扬,教授们的脸都黑得很厉害,所有的学生都被要求结伴同行,八点以后要回到公共休息室由级长点一遍人头,反正据说斯莱特林都被筛了一遍,但是那些预备食死徒们那天下午全都在地窖做活地狱汤剂,所以第一个排除了嫌疑。
而詹姆·波特,呆在床上,看着手里,劫道者们三年级就成功绘出的城堡全图,发呆。
莱姆斯刚给他带来变形术的笔记,显然也不太指望他看,但还是放在一边,自己把课本摊开写作业,显然是准备等詹姆有什么问题要问,或者说,怕他无聊。
“莱姆斯,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给伊万斯加一个定位咒语——就能知道她在城堡的哪个地方活动了”,詹姆对着地图念念有词,这个想法他已经想了很久了。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危险”,莱姆斯还在写他的作业。
“如果她遇到危险,比如在某个偏僻的地方长久的不动,我们就可以直接去找她了”詹姆对着自己三年级的作品念念有词,他们在最近的三年里不断往这张纸上增添新发现的密道和相关的开启咒语,因此不得不用变形术把它们隐藏起来,只有用魔杖轻点才会显示,不知道在最近的危机里它们被封掉了几条,“我们还可以给费尔奇和他的猫来一个,这样就不用老是被抓住了”。
“这个问题的第一步就会卡住”,莱姆斯不得不提醒詹姆,“建立霍格沃茨城堡和羊皮纸上的平面图之间的关系”。
“这不难”,小天狼星大概刚从厨房回来,后面跟着彼得,他们带来了四个人的晚餐,相当丰盛,锡箔抱着的烤羊排,三明治和南瓜汁,他抓了一把自己过肩的黑色长发,“只要找到像城堡一样古老的纸——一种传统的诅咒巫术技巧——剩下的就是繁琐的变形术步骤”。
“除非我们去,从准入之书上搞一张下来”,莱姆斯耸耸肩。
“嗨伙计们”,詹姆挥了挥手里的地图,“我觉得这是个好计划——我们甚至可以让地图和准入之书建立联系,这样我们就能记录所有进入城堡的人”,根据《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的挤在,接纳之笔会在准入之书上写下所有刚出生、带有魔法天赋的孩子的名字。
“然后再用足迹咒是吧”,小天狼星指了指地图上各条密道的入口,“任何进入霍格沃茨大门的人和地图上由准入之书记录的的气味联系,我们可以在地图上观测所有人的移动轨迹,然后单独给费尔奇和他的猫各加一道咒语”。
“那么,问题来了”,詹姆把手交叉支在胸口,“怎么搞到准入之书的空白页”。
“我想可以去问问宾斯”,莱姆斯耸耸肩,“幽灵教授也和霍格沃茨一样大”。
那是一张大大的、方方正正的、很旧的羊皮纸,上面什么也没有写。
掠夺者们都站在宿舍里,围在詹姆的写字台边——这张羊皮纸可能有四张詹姆的写字台拼起来那么大,原来是一筒卷轴,小天狼星当着宾斯·斯卡伯格的面往他办公室的门上扔了一个粪蛋,才有被惩罚打扫那看起来积了两百年灰地方的机会。
詹姆、莱姆斯和彼得大概花了一个礼拜才把他们原来那张地图上的内容复制上去,而小天狼星,在偷到卷轴之后,还是要被迫和宾斯教授呆上两个礼拜——他似乎把他当成了大西里斯·布莱克,每天晚上都要跟他他滔滔不绝聊上两个小时的布莱克家族秘辛。但好在他还是及时回来接受了关于诅咒这张羊皮纸和城堡之间联系的任务。
现在,如果劫道者们没有搞错的话,他们经过三个礼拜的努力,应该已经完工了。
詹姆拿出魔杖,轻轻触了一下那张羊皮纸说:“我庄严宣誓我没干好事。”像蜘蛛网一样细细的墨水线条立刻从魔杖刚才碰过的地方开始出现了。劫道者们开始欢呼,莱姆斯和小天狼星互相击掌,彼得盯着那些弯曲的绿色大字中的虫尾巴,手掌都拍红了。
魔法恶作剧制作者的辅助物供应商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和尖头叉子诸位先生自豪地献上活点地图,这张地图详尽地画出了霍格沃茨城堡和各场地的一切细节。
但是,真正值得注意的东西是沿着地图移动的小小的墨水点,每个墨水点都用极小的字母标出一个姓名。左上角的一个小墨水点显示邓布利多教授正在书房里踱步;费尔奇的猫洛丽丝夫人正在三楼徘徊,而爱捉弄人的幽灵皮皮鬼正在奖品室里跳来跳去。
“只要再轻轻敲一下,说:‘恶作剧完毕!’它就又变成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了”,詹姆演示了一遍,“事实上,我还增加了一些防盗措施——有一条是专门针对鼻涕精的”。
“这次他如果再跟踪着我们,等着他的恐怕是好大一场羞辱”,小天狼星兴奋得盯着那张地图,在空白的纸面上指指点点,大概大半个人都压在莱姆斯身上,而狼人只是摇了摇头,“我希望他少管闲事,真得”。“我希望他多洗洗头”,虫尾巴尖声应和,小天狼星拍了拍他的后背。劫道者们志得意满得盯着面前这个名为劫道者地图的东西,心情都非常好。
莉莉·伊万斯觉得自己在城堡里巧遇詹姆·波特的时间变多了,他总是能在她和女友们从图书馆回宿舍的时候出现在壁炉前跟她打招呼——或者在拥挤的图书馆里给她留一个空位置,或者及时出面解决一些‘小麻烦’。
她觉得挺好奇的,还挺好笑的,某种程度上,还觉得,挺可爱的。
如果你见过一个人脸色苍白眼睛紧闭得被巨乌贼从湖里举起来,那么现在他那么活蹦乱跳的样子看起来就十分可贵,至少她是觉得自己宽容了许多。
那个时候的詹姆·波特,整个人湿淋淋得,但不驯顺的黑头发还是左边翘起来一绺,右边翘起来一绺,莉莉现在还不确定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举起魔杖喊那一声“詹姆·波特和他的光轮1000飞来”,但是巨乌贼还是驯顺得松了手,重新退到水面之下。他那个时候嘴唇已经褪得几无血色,莉莉一边在内心痛骂他为什么做这种惊险动作的时候不换上球袍一边解他的领带和前襟的衬衫扣子,同时不断的打他耳光,捏着他的脸晃让他吐出一两口水来。
但是在这个该死的时候她知道自己闻到的第二种味道是哪里来的了,她在翻开他的眼皮检查瞳孔涣散的时候闻到的,从他的头发和皮肤上散发出来的,草叶上露珠那样甘甜的味道,像春天在原野上打了一场滚那样的清新,詹姆·波特的味道很干净,甚至有点甜。
好在莱姆斯、彼得和庞弗雷夫人及时赶到了,他们把詹姆搀进了医疗翼,接下来就没有莉莉什么事了——但是她的手掌上还带着他被黑湖水泡透的潮气。
该死的,詹姆·波特,他的肌肉真得好有弹性。
Chapter 9: 九张机
Summary:
双花双叶又双枝。薄情自古多离别,从头到底,将心萦系,穿过一条丝。
Chapter Text
“西弗——斯内普”,莉莉·伊万斯在魔药课后拦住了自己的前童年好友。
佝偻着背的黑发少年看了一眼他,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没有像以往那样跟着那些斯莱特林的伙伴离开,他看起来穿着稍微好了一点,至少袍子的下摆没有小洞,但还是洗得发白,但是头发还是油腻腻的——然而莉莉知道他其实,有洗头,只是忙起来的时候顾不上,草草收拾一下就睡下了,斯莱特林刻苦起来一向以压榨自己为快乐。
时间不多,莱姆斯答应帮忙拦住自己的伙伴,所以莉莉对斯内普非常开门见山。
他露出一下子了悟的神情,但看起来,非常痛苦,“如果你想知道是不是我对他的扫帚动了手脚的话”,西弗勒斯·斯内普吐出单词,“我很遗憾,没有,虽然我真得很想”。莉莉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已经被他堵住了,“滚,离开这里”,她想要往前走一步,但是她已经看见西弗勒斯蠕动的嘴唇了,他没有发出声音,但是那个咒骂的单词莉莉实在是太过熟悉。
莉莉·伊万斯离开了,再一次。
莉莉并没有可以诉说这一烦恼的朋友,因为女孩子们并没有任何办法对西弗勒斯·斯内普有亲近之感,也只有最糟的纯血主义者才能容忍有人使用那个词。她最后找到了珂洛伊·卢克伍德,金发的斯莱特林看起来刚完成了一次围绕黑湖或者禁林的漫步,穿着栗色的龙皮长筒靴子,斗篷上的银质搭扣闪闪发光。
“事实上”,珂洛伊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发掠到耳后,她的睫毛也是金色的,“我觉得波特掉进黑湖那件事只是一个意外——昏迷是因为他当时俯冲-拍到水面上的速度太快了”,她是狂热的魁地奇球迷,但并不拘泥于学院之别,而是喜爱任何能在在技术和能力上能达到顶峰的人。“光轮1000是1967年出现的,据说把老式橡木箭的安全性和最好的横扫系列的易驾驭性结合在一起,能够在空中任何地方作三百六十度急转弯——然而,它的问题在过于灵敏了。”
“其实我不太理解”,莉莉很疑惑,“既然它很结实”。
“波特的扫帚没有坏”,珂洛伊耸了耸肩,“他拉起时间太晚了,最后那几次都快接近极限测试了”。
“他是一个自大的傻瓜”,莉莉气恼得踢了一脚地下的草皮。
“哦”,珂洛伊伸手把莉莉的鬓发别到耳后,“真得是这样吗?”
她们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一起,看下午黑湖晃动得水面,巨乌贼就在起伏的波涛下,霍格沃茨的守护者今天很安静,和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朋友一样,安静得观赏太阳慢慢被连绵的群山吞没。
“你还在想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事情吗”,珂洛伊最后问莉莉,“整个斯莱特林其实都知道他喜欢你”,拜詹姆·波特所赐,整个格兰芬多也都知道。
“他没什么不好的”,莉莉说出这种话的时候都知道自己言不由衷,“只是我不喜欢他”。
“莉莉,我觉得你在他面前很自卑”,珂洛伊看起来也很疑惑。
“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他”,莉莉觉得谈论这些使她痛苦,但她必须要找个人说这些事了,“但他为什么看不起我,我完全不知道他那些轻蔑的情绪从何而来。”这固然指得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恶意,但是更多的情况下可能指得是那些关于‘泥巴种’这一称谓出现的争端。
“你知道我不是一个血统论者”,珂洛伊耸耸肩,“只有自己一无是处了才会把祖上那点光辉拿出来说事——事实上他才是远远配不上你的那个——你以为斯莱特林们没有发现他那狂热的情绪和钻营的心思吗?”
“你是对的”,莉莉笑起来,她突然有点轻松。
“走吧”,珂洛伊站起来,把手从校袍的兜里伸出来,“我们去吃晚饭”。
六年级的末尾看起来和别的什么时候似乎没有什么不同,皮皮鬼依旧在走廊里捣蛋,无论是发出响亮、刺耳、像气球泄气似的噗噗的响声,还是偷偷跟在低年级学生背后,趁那些孩子看不见的时候,抓住你的鼻子大声尖叫:“揪住你的鼻子喽!”
然而所有挤在霍格莫德车站上的人都知道这是不一样的,已经有两三个孩子被院长从课堂、公共休息室或者长桌上叫走,然后被告知痛苦的消息。伏地魔和他的追随者们正在定点清除那些敢于激烈反对并在报纸上发表批判他言论的人,而魔法部对此则毫无办法——总有‘德高望重’的二十八家纯血在威森加摩上为那些被指控的人作证,认为他们和那些人员失踪事件毫无关系。或者,受害者们只是因为咒语意外,不小心烧掉了自己的房子,之类的。
所有人都不知道未来将发生什么,因为看起来伏地魔只是针对他的反对者,但是大部分麻瓜出身的巫师都处在一种人人自危的状态中,他们开始想办法隐藏自己的出身,并为未来做打算。
但大部分挤在霍格莫德车站上的年轻巫师们都已经有了这样一种预感——无论他们的出身和身份是什么,无论是因为意外还是家里人做出的决定,或许他们中的一部分在暑假之后就不会再见到了。
朋友们依依执手,恋人们难舍难分,莉莉·伊万斯带着帽子和手套,走进了级长包厢。
莱姆斯·卢平已经在了,他们坐在一起,看着外面的人群。
“回去要注意安全”,脸上带着伤疤的少年看起来试图开启一场谈话,“拉文克劳们已经在私下印了不少黑魔法防御知识小册子”。
“我有一本”,莉莉踢了踢自己放在地上的手提袋,“卖得很不错,内容看起来很简单”。
“按照每一条做,就会变成穆迪”,莱姆斯笑,“而且在真正的力量压制面前似乎也不那么起作用”,他们都见过了那些漂亮的决斗技巧,也在过去的一年学习了许多实用的战斗咒语:潜行、追踪、伪装,简直像是实习傲罗课程——掌握的知识越多,就更了解将要面对的敌人有多危险。
“但是可以防止我的麻瓜姐姐进我房间拿我东西吧”,莉莉说了个笑话,而莱姆斯显然听懂了,他们坐在一起笑了一会儿,其它学院的级长们也陆陆续续进来了,赫奇帕奇出身的学生会主席将主持最后一场会议。
詹姆·波特,和小天狼星和彼得挤在一起,并没有被伤感的气氛所包围,莱姆斯和彼得都会在下个学期来霍格沃茨上课,他们甚至约好了互相拜访的时间。
更不用担心的是小天狼星,他和詹姆都在第一时间通过了幻影移行考试,可以直接从国王十字车站车站回到戈德里克山谷。暑假简直像一场流动的盛宴在等待他们,没有课程和作业,无限的魁地奇时间和咒语实验,弗利蒙德·波特已经许诺了要带上他们一起上戈德里克山谷后山去野营,他们可以枕着草坪,在清凉的流水边等待暮色的降临。
詹姆靠在小天狼星身上,滔滔不绝得诉说着他的暑期计划,而小天狼星则抓着一本摩托车杂志随声附和——据说他舅舅阿尔法德向他承诺的成年礼物就是一辆摩托车,他向詹姆大方得许诺了后座。
彼得羡慕得盯着他们,时不时得也提出一些建议,但是大部分都是被否决的,然而他偶尔也能说到一两个有用的点,“那么,伊万斯怎么办呢?”
“怎么说”,詹姆从小天狼星身上抬起来身来,看着他们矮个子的伙伴。
“她是麻瓜种——还跟鼻涕精从小生活在一起,会遇到危险吗?”彼得在膝盖上抓着他的书包,他在大部分时间看起来都很紧张,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但是在许多时候又能爆发出很大的决心,比如决定和他们一起练习阿尼玛格斯。
“我想我应该去问问她”,詹姆下意识得开始整理头发,“但是她不是愿意开口向别人求助的人”,列车包厢边上有一面小镜子,他最终决定给自己刚刚压得皱巴巴的校袍加一个熨烫咒。
“那你得比平时委婉一点才行”,很多正常的话在小天狼星的嘴里说出来都带上了讽刺的味道,但他即使是在读摩托车杂志,看起来也是詹姆无法学习的姿态典雅。
詹姆·波特在下火车前,在过道上拦住了格兰芬多的级长。
站在莉莉身边的莱姆斯会意得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我给你把风’的手势,背过身去。詹姆紧张地在背后搓食指和拇指,盯着面前那对碧绿色的杏眼,“伊万斯,如果我夏天给你写信的话,你会回复吗?”
“写给我吧”,莉莉·伊万斯竟然在笑,她还穿着红黄格子的校服裙,更衬得她深红色的头发色泽华美,看起来是准备结束这最后一趟巡视,再回到隔间里换回麻瓜衣服,夏天到了,女孩子们纷纷露出膝盖,穿着规规矩矩得黑色白色小腿袜,但是已经掩盖不住青春的色彩了,“我想不需要告诉你我的地址”。
“当然,当然不需要”,詹姆·波特下意识得把乱七八糟的黑色头发往后压,莉莉·伊万斯已经背着手走过去了,她甚至还有空在背后向他招了招手。
带着眼镜的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队长激动得抓住莱姆斯·卢平的校袍前襟,压低声音跟朋友强调,“你说我下学期约她去霍格莫德是不是有希望”。
Chapter 10: 一张机
Summary:
织梭光景去如飞。兰房夜永愁无寐。呕呕轧轧,织成春恨,留着待郎归。
Chapter Text
詹姆得到学生会主席徽章的心情,开始的时候是狂喜,之后就是对莱姆斯·卢平强烈的歉疚——按七年级的开场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坐在自动行驶的弹簧马车上时,看到了天空中巨大的、闪闪发光的肖像,詹姆·波特痛苦得捂住脸,“吉德罗·洛哈特这个傻×,我都替他尴尬”。
“你也会觉得这很尴尬吗?”莱姆斯看了他一眼。
“都过去了,月亮脸”,詹姆·波特摇头,他靠在身后柔软的坐垫上,望着外面的天空,吉罗德·洛哈特的牙齿和头发都在闪闪发亮,“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关他禁闭了?”很难描述他在戈德里克山谷收照惯例成为男女学生会主席的应该是轮值年学院的级长,虽然魁地奇院队队长有着与级长同样的特权,但毕竟还是不同的。
“你看”,莱姆斯坐在对面,随身的袋子放在他脚下,“我就不会有这个想法——所以你真得比我更合适这个位置,叉子”。
“难以置信”,詹姆的感觉很好,但也很复杂,“难以置信,朋友们,过去的一年被关禁闭第二多的人,竟然现在成了有权力关人禁闭的存在”。
“很遗憾,你不能取消禁闭”,小天狼星靠在背后的垫子上,“看起来这一年我要一个人打扫半座霍格沃茨了”。
“这听起来像麻瓜童话故事”,莱姆斯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浑身煤灰的打扫烟囱的孩子”。
“大脚板”,詹姆抓着自己灰眼睛同伴衣服的前襟,“我不会让你去打扫什么地方的——你会和我们一起,巡视学校”。
“啊,凤凰社”,小天狼星笑起来,“我都有点期待毕业了”。
“那是责任,伙计,责任”,詹姆·波特觉得这个词简直像‘战术’一样绝妙,他简直想把什么东西也包含到里面去,而小天狼星大概只是觉得刺激。
“你看起来在火车上度过了相当美妙的一天”,小天狼星笑得很厉害。
“彼此彼此”,詹姆和莉莉巡视了整列火车,伴随着一些糖果和假期生活的交流,小天狼星显然不是会安于和彼得两个人呆在车厢里的类型,他们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车厢连接处和多卡斯讲话,大概是在谈论他的新摩托——詹姆和小天狼星最后一个月可能都在想办法让它能够飞起来,并且终于成功了,他们甚至驾驶着它一路飞到了伦敦上空,绕了很大一圈。
莉莉坐在格兰芬多长桌的金杯金盘银餐具前,觉得自己正在习惯詹姆,他又高了一点,可能快赶上小天狼星了,削瘦而块垒分明,虽然他们在巡视的路上一直就“如果有一小队食死徒袭击了霍格莫德特快该怎么办”这个问题进行看似严肃的讨论,但是她知道这其实接近于调情。但十八岁的女孩子除了调情还会做什么呢?罗瑟琳在和玛丽讨论她是怎么用一个假id混进麻瓜酒吧,喝得酩酊大醉但勾搭上了长发的俊俏贝斯手,隐约可以听到在过去一点多卡斯在和格丽塔比较奶酪的熟成度和红酒的搭配,显然也不是什么正经内容,但她们的确都像是,过上了成年生活的样子。
“波特”,她低声问对面的詹姆,男女学生会主席的位置是面对面的,就在长桌的最前面,“所以,要不要一起去霍格莫德?”
小天狼星叉着的牛肉差点掉到了盘子里,彼得把南瓜汁喷出来之前莱姆斯控制住了他,而当事人,詹姆·波特这个时候仿佛成了聋子,他只是客气得笑了一下,睁大圆框眼镜背后的榛绿色眼睛,“你在说什么?伊万斯”。
“所以,要不要一起去霍格莫德?”莉莉安静得再重复了一遍。
詹姆·波特的第一句话就让莉莉·伊万斯有点后悔了,“啊,我以为我要先等你跟巨乌贼约会过了才能轮到我”。
“那你和小天狼星是准备好了把巨乌贼的头也变成两个大了?”上一个试图约她出去的是伯特伦·奥布里,波特和布莱克对他非法使用恶咒把他的头变成两个大,然后被关禁闭,这是在她六年级以为他变得沉稳——或者说可交流以后的一次暴击。
“巨乌贼的头变成两个大,黑湖可能就生活不下它了”,詹姆看起来还认真思考了下给巨乌贼用恶咒的可能性,他们现在已经走到了门口,向瘸着一条腿的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递上了两个人的表格,“今天你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莉莉抿了抿嘴唇,他们其实关系已经不差了,磕磕碰碰得磨合了下来,在战争的阴云下詹姆·波特是个轻松的存在,像云层缝里的阳光,总是亮堂堂得。好像半个女生寝室的人都在好奇她什么时候会跟詹姆出去,她其实没想好,因为变数太多了。六年级以后他变得沉稳许多,大概最大的区别是不时时刻刻把约她出去的想法挂在嘴上,而这次是她的主动提议——他看起来的表情简直像彼得在鸡鸣前见了复活的主。
“嗯,帕蒂福夫人的茶馆?”他看起来很努力得想了想。
“好啊”,莉莉的态度不是很积极,她听说过那里,约会圣地,詹姆·波特果然还是很俗的吗。
但他今天好像精心打扮了,头发整整齐齐得梳在后面,衬衫烫的笔挺,看起来就差穿他的巫师礼袍了——但是居然在学院斗篷下穿了一条麻瓜牛仔裤和麻瓜马丁靴,莉莉已经有点想笑了。她闻到清淡的古龙水香气,她知道他的香水品味不错,之前寄给她的道歉信信纸就是花香调,干净清爽的薰衣草味,后调混着茶叶的香气。
所以他们就真得来到了那个装饰着层叠蕾丝桌布的茶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的坐下来,桌子上还放了一小捧白玫瑰,好了,现在气氛更尴尬了,你不是很喜欢说话吗詹姆斯?为什么你现在一句话都不说?
“今天天气好像还不是很冷”,莉莉努力想了个话题,詹姆显然松了一大口气。
“的确不是很冷”,他开始接话,“挺适合魁地奇训练的”。
好的,这个天被聊死了。
他看起来再努力尝试了一下,“这个茶好像也不是很贵”。
“啊,是不便宜”,一个加隆一壶,不是很贵,我知道您家有多有钱了。但是味道不错,莉莉抿着淡黄色的茶汤的时候想,这是她第一次尝试茉莉花茶,神奇的东方,茶叶都能带有浅淡的花香,倒是和这里的氛围很配。
科克沃斯是一个英格兰中部的城镇,依靠发达的水运和附近的铁矿和煤矿而兴旺,曾经以出产钢铁和火车头闻名,男人们在酒吧里玩台球和飞镖游戏,轮流请酒,吃油腻的食物,讲粗俗的笑话,组织要求加薪的罢工。伊万斯家是普通的工薪阶级,作为工厂会计的伊万斯先生一个人的薪水要养活一位夫人和两个小孩,莉莉虽然衣食无忧而备受宠爱,但也并没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接触到这些新奇的东西——一年能出去度假一次,或者去伦敦的玛莎百货采购一趟,买一两件带着标的长外套或者连衣裙,已经是非常体面的机会了。
和笃信主,常参加教堂活动的伊万斯太太不同,伊万斯先生更开明些,莉莉去上不用学费的巫师学校也给这个家庭省了一小笔钱,所以她也就这样读了下去。
格兰芬多的女孩子们在窗外走过,应该是去过了风雅牌袍巫师商店,准备在路上再看看,发现了他们,罗瑟琳·佛罗比舍甚至还跟她打了个招呼,莉莉·伊万斯觉得更尴尬了。
袭击来得太突然,詹姆觉得自己完全不知所措,连帕蒂芙夫人的茶馆也不过是随口一提,他真得没想过莉莉约他出来是正经打算约会。现在他们周围的情侣开始接吻了,詹姆·波特觉得自己非常的手足无措,或许他应该在出门前问一问小天狼星这种时候应该做什么——哦,他给人补课。
莉莉今天真好看啊,他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她的睫毛,很长,下面是像湖水一样漂亮的碧绿色眼睛。她看起来有点无聊,有一搭没一搭的伸手往后撸着自己深红色的长发,詹姆觉得自己也想伸手去摸一下。她今天似乎着意打理了下头发,带着一点慵懒的大卷,垂落在她肩膀上——她怎么这么好看,白皙的皮肤上带着一点轻微的雀斑,但还是带着一种晶莹的质感。
他平时上课的时候好像会花一半的时间看她,那时候她的头发是直的,她会时不时得伸手往后梳理一下,听课无聊的时候就灵巧的把它编成鱼骨辫或者麻花辫。
詹姆·波特觉得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就很好了,坐在这里,然后看莉莉,无论她和不和他说话,能和她坐得这么近,然后看她随便喝点什么,就很好了。
她的这段时间完整得属于他。
所以他们一直坐到了把那壶茶喝完,期间附带了很多不痛不痒的话题,然后,詹姆付了账,好奇得问她,“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他其实准备了很多的地点,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是好像感觉还有很长的时间慢慢的讲。
“没有了”,莉莉看起来,情绪不太对,睫毛垂着,盖住眼睛“我要回去了”。
现在他们站起来,她在抚平袍子上的褶,詹姆犹豫了一下,牵住了她的手。
她没有反对。
刚开始两个人牵着手走路的时候是很累的,步调也不会统一,怎么样都不会协调,还会感觉怪怪地,像抓着什么东西,但逐渐他们会熟悉起来。詹姆把距离拉近了,把牵着得手攥进了口袋里,现在他们站在一起了,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莉莉的手指是柔软的,但是带着做魔药用银刀留下的茧子,他伸手指摩挲一下那些地方,握得更近了,“所以,你还要回去吗?”
“去三把扫帚喝一杯黄油啤酒吧”,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詹姆听得很仔细。
所以年轻的格兰芬多们啊,多做,少说。
Chapter 11: 两张机
Summary:
月明人静漏声稀。千丝万缕相萦系。织成一段,回纹锦字,将去寄呈伊。
Chapter Text
“所以,就是这样吗?”小天狼星抓着《今日变形术》,从上端边缘看他,“你们去喝了一杯黄油啤酒?纯情的不可思议啊,叉子”。
“我牵到了她的手,伙计”,詹姆在空中虚握。
而小天狼星拿杂志遮住脸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所以你就把肮脏幻想留给我们”,他在暗示藏在詹姆床下的另外一类杂志,但显然,小天狼星也有不少,所以詹姆只是丢给了他一个暧昧的眼神,从墙上取下挂在上面的吉他,三年级之后他还断断续续有练习,弹点和弦或者卡农之类曲子,“所以你想听哪首歌,伙计”。
“只要不是《please please me》就行”,小天狼星重新把杂志在眼前摊开,“三年级听够了”,那时候詹姆突然说想要约莉莉出去,格兰芬多正好陷入一场麻瓜摇滚的流行,于是詹姆练了一个学习,在礼堂向莉莉表白,显然,被拒绝了。
“《let it be》怎么样?”詹姆随手拨两下吉他的弦,来找手感,也很奇怪,他小时候被抓着坐在家里的斯坦威钢琴前的时候对音乐还是毫无感觉的,但是麻瓜流行音乐却意外得很合他的口味,他偶尔也听《一锅火热的爱》这样的巫师流行乐,但还是嫌弃它太软绵绵,相比之下麻瓜吉他更有趣一些。
“你随意”,小天狼星对这些东西一向兴趣不大。
“When I find myself in times of trouble当我发现自己陷入困境
Mother Mary comes to me我的母亲玛丽来到我眼前
Speaking words of wisdom let it be告诉我她睿智的话语: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And in my hour of darkness在我消沉的时刻
she is standing right in front of me她就站在我面前
Speaking words of wisdom, let it be告诉我她睿智的话语: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Let it be, let it be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let it be, let it be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Whisper words of wisdom, let it be低语着智慧的话语
And when the broken hearted people当有着一颗破碎心的人去
living in the world agree在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There will be an answer, let it be,会同意有这样一个答案,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For though they may be parted虽然他们可能会被分开
there is still a chance that they will see但是他们仍然有一个机会,他们将看到
There will be an answer, let it be这里会有一个答案,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Let it be, let it be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let it be, let it be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唱得不错,尖头叉子”,莱姆斯看起来刚刚从外面回来,教授神奇动物保护的格拉普兰教授格外喜欢他,经常把他叫到禁林去给他加课,莱姆斯倒还是,宠辱不惊得样子,偶尔吐槽格拉普兰教授其实只是想要研究一下一个没有攻击性的狼人,“明天要开会,记得”,男女学生会主席一向有主持会议的责任,而詹姆对此则完全是一个新手,他完全没有参加过过去两年的级长会议,主持魁地奇的战术会议倒还行。
“知道了”,詹姆把吉他放下,“我去问问莉莉?”
莱姆斯含笑点了点头。
莉莉·伊万斯在公共休息室里,那张围猎独角兽的中世纪挂毯下,红色的头发厚而浓密,有一种像丝绒一样的光泽,她大概在写一份魔药作业,面前摊着几本厚重的大书。詹姆在她面前的扶手椅上落座,搓了一下手,犹豫要怎么开口。
莉莉没有抬头,“我想你也应该来了”。
“是的,莱姆斯提醒我的”,詹姆觉得自己不得不坦诚这一点。
“我让他提醒你的”,莉莉抬头笑了一下,她的笑容太短暂了,像浮光掠影,詹姆其实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但莉莉已经把手边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了,“我写好了会务流程,你看一下”。
詹姆几乎是受宠若惊,他毕恭毕敬得接过那张羊皮纸,开始凝视上面端正的字体:时间,地点,预备说什么——新一年级长巡视的安排时间,他们每周会有一天在一起,斯莱特林的级长会和赫奇帕奇或者格兰芬多做搭档,而不是拉文克劳……他小心翼翼得把羊皮纸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我想你都已经想好了,照这个做就好了”。
“你没有什么建议吗?”莉莉终于抬起了头,看起来很吃惊。
“我想,你的安排一向是不会出错的”,詹姆斟酌着自己讲出来的每一个单词,“而且我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所以还是交给专业人士为好。
“那么,男学生会主席”,莉莉把羽毛笔放下,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詹姆握了握她的手,感觉非常快乐。
又一个霍格莫德周,最近雨下的很多,又冷又潮,可能大部分人都不会乐意出去,结果是三把扫帚爆满,不知道詹姆怎么想办法抢到了壁炉边的一张小桌子,但恐怕和他在这些年和罗默斯塔夫人的良好关系有关系。
莉莉和詹姆坐在一起,面前是他们点的炸鱼和薯角,金黄酥脆的面衣裹着多汁而柔软的白色鳕鱼肉,她试了一下被推到面前的深红酱汁,在詹姆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很好吃”,和平时常吃的乳白色塔塔酱相比有一点点酥麻,但是酸甜度正好,让炸鱼的味道变得非常神奇。
“罗默斯塔夫人的秘密配方”,他拿了一根薯角,指了指她面前的塔塔酱,“我可以吗?”
“当然”,莉莉喝了一小口黄油啤酒,甜蜜,带着充盈的泡沫,他们安静得分享薯角和鱼,壁炉烧得很旺,在外面吸收了潮气的靴子被劈啪作响的炉火烤得很干,以至于她的知觉都恢复了,这张桌子对于詹姆来说大概太小了,他们的靴子总是碰到。
“做一个管理者而不是被管理者真得很辛苦”,詹姆还是在下意识得想拨弄自己的头发。
“我听说你准备把吉德罗·洛哈特关上三个月的禁闭”,莉莉有点想笑。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能把活动楼梯都搞得全是泡沫”,詹姆看起来很挫败,又是那双小鹿一样的委屈的大眼睛,“那可真是梦幻啊”,吉德罗·洛哈特认为把活动楼梯铺满泡沫就算是清洁干净了,结果是楼梯上到处都是漂浮的紫色泡泡,他还觉得是一种美妙的装饰,而去验收的詹姆被过浓的斯科尔夫人牌万能神奇去污剂味道搞得打了好多个喷嚏。
“你现在意识到自己以前有多能整麻烦了吧”,无论是在变形术课上完成任务后搞恶作剧到让人没法联系下去,还是骑着扫帚在学校里乱晃,更不用说那种没有止境的夜游,在躲避费尔奇的时候还会把走廊上的盔甲推倒,在空旷的夜晚发出巨大的噪音,这些都是需要巡夜级长们来善后的。
“都过去了,伊万斯”,詹姆沮丧得举手捂脸,“别说了”。
“等下”,莉莉握住了他手腕,她看到了他手指上的塔塔酱,但太迟了,詹姆还是把它弄到了自己的眉毛上,白色的一点,看起来分外明显,莉莉忍不住笑起来,“别动”,她开始拿餐巾帮他擦,而他驯顺得把头贴过来。
当放下餐巾的时候,他们意识到自己的脸已经贴得很近,彼此的呼吸像风一样贴着皮肤流动,莉莉闻到他身上青草的香气,像春天在原野上打了一场滚那样的清新,他开始亲吻她了,皮肤的触感是滚烫的,带着短促的呼吸,詹姆其实根本不会,他只是急切得索求,塔塔酱和那种辣酱酥麻的味道开始在舌尖萦绕,莉莉下意识得转过脸去。
现在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起,都在喘气,努力平复心情,仿佛刚刚越过桌子亲吻的不是自己,但是莉莉已经看到詹姆的嘴唇因为濡湿而显得颜色鲜艳,知道自己也是如此。
她犹豫了一下,其实刚才的感觉不错,“所以要不要换个地方?”
“我想也是的”,他在她前面看起来几乎没有主意,倒了一小把西可到桌子上,他们匆匆忙忙在村子边缘找到了一条没有人的小巷,他把她圈在墙上,再次俯身亲吻。
很难描述那是什么感觉,像是呼吸被连在了一起,像潮水一样来回轮转,他们舔舐对方嘴唇,像是荒芜世界里唯一一点柔软的东西,她感觉到他的舌尖,灵巧得试探她的牙齿和上颚,像蜜蜂在花朵上短暂得停留。她的背后是冰冷的砖墙,但是被他圈在怀里,温暖而宽厚,柔软而坚硬,这个吻被等待得太久太久了,以至于他们恋恋不舍对方如同孩子舍不得蜜糖。
“我喜欢你”,詹姆在间隙补上那句话,拿手指抚摸她的头发。
“我早就知道”,她尽力躲避他的嘴唇好把话讲完,“我也是”。
“我们交往吧”,他把手放在她脖子和后背之间,细密得亲吻她眉弓和眼角。
“好”,莉莉还在抚摸他有力的肩膀,她觉得自己紧张地喘气,但现在的感觉很好,像是在冰冷冷的天气里活过来了一样,她眷恋得抚摸他的颧骨,然后摘掉了他的眼镜,勾在手里,现在他们可以更好的亲吻了,脸贴着脸,眉毛蹭着眉毛,互相感知对方身上的温度。
“脖子酸吗?”莱姆斯在詹姆回到宿舍的时候问他,他坐在中间,两边是小天狼星和彼得,莱姆斯的腿翘着,露出一截黑袜子,大脚板抱着胳膊,往前伸展腿,左靴子搁在右靴子上,彼得一脸期待,这三个人显然是拷问的姿势。
“月亮脸”,詹姆伸手把前面的头发往后压,开始的时候看起来还一脸茫然,然后开始促狭的大笑,“你说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看,我们从这个家伙这里是问不到什么的”,莱姆斯转向小天狼星,他们显然在路过小巷的时候看见了詹姆和莉莉,在忘我的亲吻。
“哦”,小天狼星向后仰,把凳子前面的两条腿翘起来,“第一次,完全能理解”。
“莉莉答应做我女朋友了”,詹姆继续往下说。小天狼星看起来差点翻到地上,他及时跳起来了,但是椅子砸到了地上,莱姆斯看起来觉得自己聋了。最后是彼得跳了起来,“尖头叉子,你做到了!”他开始鼓掌,小天狼星把凳子扶起来,从兜里拿了一西可丢给彼得,“是你的了,虫尾巴”。彼得把那枚银币收进了自己口袋里,他看起来是宿舍里唯一一个预料到这个结果的人。
小天狼星走到詹姆面前,拿拳头轻击他胸膛,詹姆回以同样的礼节,“恭喜,叉子”。
“哦,别这样”,詹姆大力拥抱自己的伙伴,拍他的背,“搞得我要抛弃你一样”。
“去你的”,小天狼星大笑,“我对男人没兴趣”。
Chapter 12: 三张机
Summary:
中心有朵耍花儿,娇红嫩绿春明媚。君需早折,一枝浓艳,莫待过芳菲。
Chapter Text
“所以,莉莉”,詹姆透过眼镜看他,他在扶着脑袋写变形术作业——说实话在真得开始交往之前莉莉甚至不觉得詹姆是个会写作业的人,但结果发现他规矩得令人吃惊,居然还会及时复习预习,“你要看鹿吗?”
“我不会跟你到禁林里去的”,莉莉把面前的参考书挪开,希望男朋友可以停止这个把自己拉近恶作剧计划的想法,“我会盯着你的,詹姆”。
“黑湖边,山毛榉下,宵禁前一个小时”,黑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所有要求都踩着校规的边缘,榛绿色的眼睛在圆框眼镜后笑的志得意满,“来吧,我知道你会来的”。
所以她还是来了,距离宵禁只有一个小时,城堡外的天色已经黑看不清人脸,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在室内活动,他就等在那颗山毛榉下面,个子很高,被风吹得乌七八糟的黑头发全校不做二人想。莉莉觉得他的剪影看起来像一颗挺拔的柳树,想到这个比喻她就觉得很好玩,她以前从来不会想把他比成什么,只是单纯地觉得心烦意乱。
七年级的凤凰社课程由邓布利多自己来带,他要求掌握的第一个咒语就是守护神咒——这大概是莉莉第一次成功放出自己的守护神,而之前黑魔法防御术课程上到这一节的时候,她的魔杖尖冒出的只是朦胧的银雾。雪白的牝鹿,有舒展的长耳和大眼,纤细的四条腿和翘起的尾巴,在昂首挺胸的牡鹿面前看起来也不逊色。
“你放出守护神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詹姆低声问她。
“那个吻”,莉莉小声得笑,在罗默斯塔的三把扫帚,炉火劈啪作响,她捧着他的脸,用餐巾擦掉他眉毛上沾着的白色塔塔酱,“所以你想得是什么?”
“图书馆”,他们刚刚驱散了银雾,回到教室里原来的位置坐下,詹姆拖了一张羊皮纸,“四年级的时候,鼻涕精不知道为什么不在,你一个人坐在窗边,窗户开得很大,然后风吹过来,把你的头发吹起来”,他画得很简单,但是非常传神,特地用红色的墨水描绘了她被吹起来的长发。
现在想到这样的场景还是会很好笑,莉莉很快就扑到男朋友怀里,他带着她转了一圈,带她走到更偏僻,足够躲开城堡里人视线的地方,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唇上,“莉莉·伊万斯,看到接下来的场景,请一定不要惊讶——”
接下来莉莉开始尖叫着打那头雄壮的牡鹿。
上过米勒娃·麦格教授第一节课的小巫师们都知道阿尼玛格斯是什么,可以带着身上的衣服变形成动物的一种方法,但看着身边活生生的男朋友,只是托你拿下魔杖,然后开始变形,效果毕竟还是不同的。
“詹姆·波特”,莉莉托着那只牡鹿的下巴,它有着粗壮的大腿,雄壮的肩背,高耸的鹿角,和詹姆的守护神一模一样,“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去魔法部登记的,你也没有说过,所以你是一个非法的阿尼玛格斯——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而那头牡鹿只是温驯的凑过来,把脸搁在莉莉肩膀上,伸舌头舔她脖子。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能不能先变回来”,莉莉安慰性的拍了拍牡鹿的脖子,“我保证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我总不可能去魔法部举报吧”。
詹姆变回来了,他眨巴着眼睛看她,显然是期待夸奖的神色。
“所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是了布莱克肯定也是——也包括卢平和佩蒂鲁”,莉莉觉得自己开始头痛,“但,算了”,她伸开胳膊去拥抱她的男朋友,詹姆显然很意外她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于是顺从地拍了拍她的背,莉莉埋头在他怀里,轻声叹气,“下次做这种危险的事情的时候,想一想我的感受可以吗?”
詹姆看起来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僵了一下,只能继续拍她的背。
“太危险了,真得,太危险了”,莉莉埋头在他怀里,藏在他宽厚,有力的肩膀里。
“下次不会了”,她听到詹姆的保证,“至少我做之前会征求你意见,好不好,莉莉?”
“好”。
格兰芬多的女孩子们挤在风雅牌服装店的饰品架前,在观察各种各样闪闪发亮的小亮片和戒指,她们大部分时候不买,只是在享受购物的乐趣。
“玛丽,莉莉这次怎么答应了”,罗瑟琳挽着玛丽·麦克唐纳的胳膊,她们平时和莉莉在一个小团体里,因此关系也更紧密。
玛丽在低着头看一排贝母耳坠,“三年半了吧,总要有个结果”。
多卡斯在和格丽塔研究衣服的质料,头在她肩膀上靠了一下,格丽塔伸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继续专心翻看服装面料的小样册子。
她们溜两个出了服装店,看到霍格沃茨的男学生会长和女学生会长站在一起,就算是最挑剔的教授也找不出什么问题来——一对璧人,终成正果。他们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他们,无论是亲昵的对视还是紧握着的手,发表一些善意的起哄,比如在变形术课和黑魔法防御术的时候把他们推在一起,试图让他们成为搭档,或者就开始起哄问詹姆是不是肯对莉莉用攻击性的咒语——结果是莉莉干脆得缴了男朋友的械,格兰芬多们哄堂大笑,热烈鼓掌。
格兰芬多的女孩子们把臂走在路上,看着前面莉莉在詹姆口袋里的手,低声啧啧了。
“去吃点东西吗?”多卡斯问格丽塔,“学校里的炸鳕鱼没有罗默斯塔夫人的好。”“去吧”,格丽塔看起来想了一下,“难得出来”,在战争形势下,霍格莫德周都快变成什么危机四伏的活动了。
天气很冷,快到要下雪的天气了,她们就坐在角落里的栗木小桌子边,开始观赏波特和伊万斯手忙脚乱的场景,相当有趣,波特请了第一轮的黄油啤酒,配白色鞑靼酱的金黄炸鱼上来的时候伊万斯坚持要付她那份钱的钱,在推让的过程中他们几乎扭在一起,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后马上分开,他们开始互相吃对方的薯条……
“比我那次好”,格丽塔低声和多卡斯说。
“怎么?”多卡斯挑眉毛,格丽塔也是在四年级的时候和一个试着追她的拉文克劳在一起了,他们出去了几次,半年后以失败告终。
“我们,相当礼貌”,黑眼睛的格兰芬多女巫微笑起来,“很客气,像他们这样大概反而是很好的”。“那真得很好”,多卡斯切了一小块炸鱼,“他们真的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是啊”,格丽塔拿了一块薯角,“在一起真好”,在现在这样的战争状态下,他们真得需要一些温暖人心的事情。
Chapter 13: 四张机
Summary:
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先白头,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Chapter Text
他们在初雪那天发生了关系。
其实好像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那天正好是詹姆和莉莉夜巡,他们在走过栈桥的时候,正好看到雪花从天上飘下来。
“那真美”,莉莉把脚步放缓,把魔杖杖尖熄灭,调整了一下围巾。
“我想是的”,詹姆站在她后面,扶住她胳膊,虚虚拢在怀里,大概是担心她掉下去,他是温暖而稳定得,像劈啪燃烧作响的炉火。栈桥是由木头做得,环绕着纤巧的哥特式装饰,这是最后一个巡逻点,所以他们可以在这里消磨掉一些时间,雪越来越大,像被撕成碎片的羽毛,被风吹着堆积在一起,但在黑暗的背景中看起来分外显眼。
“嗯,或许我需要一个亲吻”,莉莉抬头看自己男朋友。
温软的吻落在脸颊,他是顺从地,从那次见到那只巨大的牡鹿开始她就知道了。他只是闭着眼睛吻她,好像那是最珍贵的宝物,詹姆的睫毛很长,她几乎能感知到睫毛带起来风,血流在往头顶涌。草叶上露珠那样甘甜的味道,像春天在原野上打了一场滚那样的清新,积雪融化时的那种寒冷,还有轻微的刨花和扫帚清洁剂的木质香味,那是她迷情剂的味道。
莉莉转过身去,把胳膊缠上男朋友的脖颈,“我想我们可以去洗个热水澡”。
她已经感知到他生理上的变化了,而他还是老老实实得把头埋在她头发里,“好,等结束我们就去洗澡”。
莉莉推了一下他肩膀。
而詹姆显然意识到她想干什么了,他抱得更紧了一点,伸手指顺她肩胛和脊柱之间的间隙,有一种异样的危险,低声问她,“你真得确定吗?不会后悔”。
“是的”,莉莉气得锤了他一把。
男女学生会主席都有在一年内独自使用五楼某间盥洗室的权力,不像级长盥洗室那么大,但也足够宽敞,最大的特殊性可能是是长期的私人空间,存放一些个人物品什么的,有淋浴间也有温泉池,还有柔软的垫子和床,堆叠着雪白的浴巾,黑色的花岗岩嵌墙,云石铺地,狭小的空间里弥散着玫瑰和薰衣草精油的芳香。
莉莉闭眼趴在池子边的时候,詹姆刚冲完澡出来,他就在下身围了一条浴巾,在池边坐下,魁地奇运动对大腿、胸、大臂和核心要求都很高,莉莉伸手指在块垒分明的肌肉上划来划去,看他窘迫得向后缩,心情非常好。
“莉莉”,詹姆低声问她,“我再确认一遍,你真得要做下去吗?”摘了眼镜让他视力不清,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雾气,但是他还是看到了浸泡在水中的胴体的——他肖想了半个学生时代的,比云石浴池还要洁白无瑕。水面上蓬松得泡沫并不多,但是若隐若现让这具身体更吸引人了,莉莉发育得很好,腰上的收束在圆润的屁股上展开,让人想握在手里。
她已经靠近了,潮湿的手指划过他的身体,他看见她前胸了,还有一部分浸在水下挡不住什么,事实上看见殷红的两点就已经足够让他无法自制的发烫。
像她的头发一样红。
“你知道,我对这种事情毫无经验”,在把她拉上来的时候他几乎想扭过头去,她其实也是害羞的,在他胸前蜷了一下,而他的手已经放在她腰上了,“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他所有的生理知识来自糟糕的杂志,《花花公子》和《阁楼》之类的,他也根本没想到一次普通的夜巡会发展到这种程度,不然他会在出门前问问小天狼星。
“或许我们可以到那堆垫子上”,莉莉低声建议他。
“我想可以”,这是他上次拿进来的,想法是可以找时间在盥洗室里补补觉什么的,也不用担心被人打扰,他没有把这里的事情告诉朋友们,或许也是因为有一点隐秘的期待。
事实上把手放到她两腿之间的时候他都觉得很奇怪,因为这近乎一种亵渎,但他已经吻过了她的胸乳,品尝到那对蓓蕾在舌尖发硬的感觉了,那下一步似乎就是这个。
那一小节神经在詹姆手里之前,莉莉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当然,这不是代表她不曾无意识得夹过腿,但是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感知到那里,她也从来没有那么强烈得感知过自己。
现在她胸口发硬发胀,腿心流水,詹姆已经试着塞进了两根手指,而她渴望更多。
“伊万斯”,她能感知到他在发抖,而她层层包裹着他,推进非常艰难,甚至是她都能看到还有一小截在外面,“放松一点”。他开始抚弄她胸脯,带着祈求的神情,这种时候他榛绿的眼睛还是湿漉漉的,莉莉难免会走神了一下。
结果就是他一推到底,而莉莉陷在柔软的锦缎垫子里,开始生理性的流泪。
“抱歉,莉莉”,詹姆沉默了一下,伸手指到她眼角,“把你弄痛了”。
“不”,莉莉有点想笑,“我很快乐”,疼痛带着充盈的麻胀感,事实上她隐约得感知到了自己对整件事的掌控,牡鹿温驯得趴在她身上,强有力而驯服,“再动下去吧”。
他释放得很快,甚至为此感到了羞愧,而她捧住他的脸,吻他嘴唇,“之后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下一次在水里。
他们决定去清洗一下,于是他抱着她走进水里,他靠着池壁坐着,而她灵巧得在水里翻滚,红头发像云那样散开,跪在他身上,膝盖贴着他小腹,简直像宁芙,“又硬起来了”。这种场景下怎么不会硬起来,詹姆几乎想苦笑,而她扒在他肩膀上,咬着他耳朵,“这次要粗暴一点”。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怎么粗暴一点,只是很认真得夹住她乳尖揉了她胸脯,几乎不能握住的一大团软云,看到从她乳尖落下的时候,试探性得咬了一下,她伸手到他脑后把他摁在她胸前。他开始顺着脊背从背后捏她腰,像揉一团面,那么把她举到水面上,把脸贴在她柔软得小腹上之后,接下来要干什么也不意外了。
事实上他开始舔她的时候并不觉得肮脏污秽,只是一种非常好奇而快乐的体会,他闻见她身上的味道,百合花的香气,但是带着一点潮湿腥臊,但是很柔软,像舔一颗海水里的珍珠。她开始喘气,在他身上扭动,而詹姆的手臂很稳得托着她,直到她扶着地面叫出声来。
莉莉并不服气这样的结果,于是她握着詹姆的阳具坐了下来,在水里做这种事情显然要干涩得多,所以她只是皱着像新月那样弯曲的眉毛,把他压在温泉池墙壁上,趴在他身上气喘吁吁得动着。詹姆看到她的红头发在水里散开,像纤细的海藻,在水里她的皮肤很白,像细腻的脂膏。
她累得很快,而他现在更有把握一点了,他把她放在池子边缘,腿压到肩上冲刺。他喜欢这个姿势——现在她就在他的手心,碧绿色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他的手心里云石铸成的神女越来越柔软,像皮革马利翁的雕像终于变成了活人,他被缠绕吮吸的越来越紧,最终是两个人同时在他的加速中发抖尖叫。
“好累啊”,在被他重新抱回泳池的时候,莉莉如是说。
詹姆觉得自己胳膊也几乎在发抖了,他也很累,但还是,想让她更舒服一点,莉莉腰上有明晰得两个他的指印,他甚至不太确定她的腿能不能正常合拢,他慢慢得帮她抠挖清洗,白浊从他的手指浮到水面上去。
“晚上留在这里吧”,她低声和他说,“我想要一个拥抱”。
“好”,詹姆点了头。
他们第二天早上还做了一次,好在没有课,不过各自宿舍的人大概都知道两个人彻夜不归的事情,莉莉被朋友们打趣了很久——但是从她和他出去开始她们就开始打趣她了,她几乎要对此感到波澜不惊。
但反正詹姆宿舍的人看她的眼光都变了。
她对此是无所谓的,而詹姆的态度接近得意洋洋,“他们是嫉妒”,然后迅速的补充,“我没有告诉他们任何关于你的细节,只是承认了有这件事”。莉莉笑着把他乱七八糟的黑头发揉得更乱,天知道她两年前还在对着他大喊大叫“你能不能把你的头发梳一梳再出来耍帅”。
事实上那间男学生会主席的盥洗室几乎要成了他们发生关系的固定场所,直到某次詹姆建议他们是不是可以换个地方。
莉莉选了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更衣室。
事实上看他紧张的样子非常好玩,实在是太刺激了,他们在格兰芬多魁地奇队开始训练前一个小时溜进去得,足足呆了三刻钟,事实上他们在事后亲吻时被刚进来的小天狼星发现的场面才是莉莉觉得整件事最乐不可支的时候。
他看起来被吓得想跳到柜子上去。
黑色长发的年轻人对着他的朋友大喊大叫,“卧槽,詹姆·波特,你怎么可以把她带到更衣室里乱搞!这里是,男,的,换衣服的地方!!!”
詹姆对此的反应是把一缕翘起来的黑头发往后压,他从长椅上站起来,拍了拍小天狼星,“嗨伙计,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的屁股很翘”。
这是莉莉第一次看到小天狼星被搞得无可奈何又怒火中烧的样子,他盯着詹姆的眼睛,“马上,和你的女朋友,从这里,出去”,他开始暴躁得拢衬衫的领口,手指都在发抖,“否则你得考虑一下找新的守门员了,伙计”。
詹姆和莉莉一起出去了,两个人在更衣的公共休息区放声大笑,实在是太难以想象小天狼星这样一年花半年在禁闭上的人也会被他们这样作弄到,詹姆夸耀这是他最出色的恶作剧,没有之一。
Chapter 14: 五张机
Summary:
五张机,芳心密与巧心期。合欢树上枝连理,双头花下,两同心处,一对化生儿。
Chapter Text
小天狼星今天晚上看起来心情特别好,容光焕发,简直是等着别人来问他发生了什么,多卡斯就坐在他旁边,疑惑得看了他好几次,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所以,发生了什么?”他低声跟她解释,“斯内普被伊万斯打了”。
“我要在这里说一个脏词”,多卡斯用叉子戳中面前的豌豆,“来表达我吃惊的态度”。
“他们不是经常在湖边吗?”小天狼星对长桌另一端使眼色,莉莉正在用刀把三明治切成小块,然后用叉子喂给詹姆,“然后斯内普跳出来对他们用咒语,然后伊万斯给了他一记爆炸咒”。
“他们三个为什么总是能搞出这种尴尬的剧情”,多卡斯开始挠头,“我看到情侣都绕着他们走,免得被恶心到”,为什么情侣喜欢在别人面前接吻,炫耀交配权吗?“而且当众喂食真得不好”。低年级生大部分都在偷偷瞟他们,不过也是值得看的,毕竟像男女学生会主席这样般配的一对不多,连续剧演到终章,那剩下的都是齁甜的糖分。
七年来格兰芬多长桌上搞这些情侣其实不少,大部分高年级学生并不太忌讳这些,格兰芬多大部分也是张扬的性格……这种狮蛇三角剧情其实不少,但是放在莉莉詹姆和斯内普身上其实挺,神奇,毕竟莉莉在五
年级以前实在是太维护斯内普了,对格兰芬多麻瓜出身的女级长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你知道他们在魁地奇队男更衣室干了什么吗?”小天狼星压低声音,瞟了她一眼。
“我不想知道”,多卡斯伸手捂住耳朵,她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你猜他们在干什么”,詹姆低头看莉莉,笑得很狡黠。
“谈论我们”,莉莉·伊万斯微笑着,她知道他在说小天狼星和多卡斯,虽然他们两个看起来只是神色亲密得聊天,但似乎同学们都觉得他们有问题,当事人对此不置可否。她切一小块三明治,用叉子递给詹姆,她确实享受给他喂食这件事情,像在树林里给鹿递一根胡萝卜,某种体重几倍的大动物驯顺得舔舐手心,有湿润的大眼睛和安静得咀嚼声,让人感到完全的安详。
“我希望人人都谈论我们”,詹姆也切了一小块馅饼给她。
莉莉摁了摁额角,“我觉得我今天做得事情就够了——”斯内普,他怎么敢,觉得自己可以替人做决定,这是她今天最生气的一点,觉得她不应该和詹姆·波特在一起,就给他一个恶咒帮她认识到他真面目好了,这是什么逻辑?觉得她和詹姆在一起是因为他英俊多金,身体健康?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詹姆远远比他高尚的多?至少詹姆从来不会躲在暗处,在别人约会的时候突然窜出来……虽然他大部分时候是直接跳出来,说一句“嗨,伊万斯”。
下午魁地奇训练的时候莉莉坐在看台上,珂洛伊·卢克伍德正好也在,这个斯莱特林女巫出现在满是格兰芬多的场地里并不是太罕见的事情,莉莉知道她常来看詹姆训练——可能以前她会觉得她无聊,现在难免会有点吃味。
“你怎么在这里”,她看着金发女巫。
“啊,我闻到了奇怪的味道”,珂洛伊笑得很厉害,“即使是睡过了也会这么在意吗?”
莉莉噎住了,她只是假装在魁地奇球场的大风里梳理被吹乱的头发,詹姆在把球丢给凯特·斯平内特和内塔·李锡尼,这些是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里的低年级成员,掌握得还不是很流畅,但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队长呢还是很有耐心地引导着他们。
“对一个人像画师来说,看得出来的,观察肌肤血脉的细节,可能还有味道吧”,珂洛伊的志向是成为一名巫师肖像画师,莉莉见过她的素描本,知道她有这样的天赋。斯莱特林女巫正在在阳光下检查自己的指甲,她的眉毛和睫毛都是金棕色的,她长得很好看,在斯莱特林据说也很受欢迎,这大概是她能够来看格兰芬多魁地奇队训练而不被本院人排挤的原因,“但我会保密”。
“多谢”,莉莉小声回应她,她也的确不喜欢自己的私生活被人拿出来说。
“其实我是在找你的”,珂洛伊给她塞了一瓶温热的南瓜汁。
“怎么了吗?”莉莉喝了一大口,感觉甜蜜温暖的饮料的确能给人带来力量,在初冬的魁地奇球场上喝这个正好,詹姆刚把正在魁地奇球场上空绕圈飞的多卡斯叫下来,给在球门前打盹的小天狼星一袋网球,让他们练抛接去。
“小心斯内普的报复吧”,珂洛伊的指甲在阳光下是半透明的,“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他已经是敌人了”,莉莉·伊万斯强调,“不管怎么样,我从来不觉得无端向人使用恶咒是正确的”,更何况那个时候是她的约会,向詹姆使用恶咒和向她用恶咒有什么区别?
“嗨,卢克伍德——莉莉”,詹姆大概终于安排完了他所有的队员,来得及俯冲下来,悬停在她们身边,和她们打招呼。莉莉扶着栏杆,凑上去摩挲了一下他脸颊,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队长笑得很厉害,他低声问她,“等会儿要不要一起,洗澡?”
“不担心小天狼星会退队的吗”,莉莉觉得自己的脸红了一下。
“那去我们的房间”,他跟她点了点头,把扫帚拉高,又开始和自己的队员联系抛接了。
“有男朋友撑腰果然不一样啊”,珂洛伊在她上前的时候已经自觉后退了一步,给他们留出谈话的空间,现在也没有走到前面来,所以大概是不知道他们说什么的。
“詹姆从来不会让人失望”,莉莉背靠在栏杆上看她,笑得很开心。
“你今天好主动”,詹姆没有带眼镜,但是莉莉贴得很近,他可以看见她雪白皮肤上轻微的雀斑,和杏仁形的碧绿眼睛,他很难形容她的眼睛有多好看,像春天的高山湖泊?或者是痕都斯坦的玉石。她跨坐在他的腰腹上,他反复摩挲她内衣的肩带。
“我从来没发现你这么受欢迎”,莉莉大概也在看他,伸手一直在抚摸他后脑翘起的头发。
“没有你受欢迎吧”,三年级开始就有高年级学生想约莉莉出去了,但到最后还是他成功了,詹姆快乐的把脸贴在她胸前,摩挲她柔软的腰肢,攀折百合花的过程在成功以后看起来都是值得的,她是那么美,那么好,晶莹的云石雕像被他的爱意暖成了活人。
“詹姆”,她在他耳边呢喃,“我没想到你居然意识不到我在嫉妒”。
“我希望所有人都喜欢你”,他把她的腰抱得更紧了一点,开始伸手解她内衣的扣子,“至于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啊”。
“詹姆”,她贴在她身上,偏头吻他,詹姆觉得自己快被她的热情淹没了——莉莉实在是太好了,他觉得自己几乎没有什么能回馈她的了。
……
在回到宿舍的时候,天色早就暗下来了,大概是七八点的样子,壁炉里的柴火烧得很旺,莱姆斯和彼得不在,大概去图书馆了,小天狼星躺在床上看《花花公子》,穿着睡衣,大概已经洗过澡了。灰眼睛的朋友把印着小麦肤色,骑在马上的赤裸女郎画报丢在一边,用一种近乎酸溜溜的语气问他,“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她结婚?”
“不会抛弃你的,小天狼星”,詹姆把校袍脱下来,作势丢到他脸上。
“这种时候就不要玩谐音梗了好吗?”小天狼星的表情显然是詹姆敢把校袍丢在他床上他就敢把这件衣服塞进炉膛里的状态。
詹姆把衣服在架子上挂好,抽了领带,“毕业?圣诞节回去可以和爸爸妈妈们说——然后求婚,莉莉肯定会答应,小天狼星,你肯定要来当伴郎。”毕业结婚是大部分有这个计划的巫师们的选择,更不用说往往早早被父母定下对象的纯血巫师们了,以前甚至有还没有在霍格沃茨读完书就被家里人接回去完成婚事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现象逐渐罕见,但是巫师战争爆发之后就又重新爆炸式的增长了,情侣们往往选择直接私奔,这样就可以绕过更谨慎的父母们。
“好快”,小天狼星把杂志丢进床底,抱着胳膊坐起来。
“伙计,你现在像个怨妇”,詹姆已经笑出声来了,“你真得需要去谈个恋爱了”。
“然后看着她被我全家追杀?”小天狼星耸了耸肩,“算了吧”。
“在凤凰社里找一个”,詹姆已经在学生会主席的专属盥洗室里洗过澡了,他在脱了衬衫和毛衣换睡衣,“你总是能得到女人”,这是一个由莱姆斯发明,詹姆拿来用的掠夺者经典玩笑,大部分时候是用来描述小天狼星在女同学丛中好不容易脱身的窘境。
“伙计”,小天狼星在谈论到这件事的时候有一种难以掩饰的暴躁,“你这个迫不及待往我身边塞女人的行为像我妈”。
“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是我的责任”,詹姆倒在床上,摸出魔药课本翻到明天要上的那一页,挥魔杖点亮床头的蜡烛,“毕竟你是波特家的儿子了”。
“草”,小天狼星说了句脏话,往下重新滑进了被子里,翻身背对着他,罕见地对被他占便宜这件事没有过激的反应。詹姆·波特稍微坐起来了一点,就着烛光看了一眼他在学校里最好朋友的背影,小天狼星大概是不想理他了,但反正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好过来的,詹姆把魔药学课本翻了一页,继续读下去。
“叉子”,小天狼星翻过身,撑着床铺看詹姆。
“嗯?”詹姆越过课本看他过分英俊的朋友。
“我不能给她任何东西”,小天狼星烟灰色的眼睛在烛火里像某种半透明的宝石,“我不是你——你能给一个女孩子的大部分东西,我都没有”。
“大脚板”,詹姆把手肘支在魔药课本上,觉得自己的朋友在扯淡,为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辩护,“如果是我,我只会去做,而不是躺在床上,瞻前顾后得想这么多”。
Chapter 15: 六张机
Summary:
六张机,雕花铺锦未离披。兰房别有留春计,炉添小篆,日长一线,相对绣工迟。
Chapter Text
掠夺者们选择了在圣诞假期留校——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是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年,但是更重要的原因是满月就在圣诞节后一天,莱姆斯需要他们。詹姆把莉莉送到了霍格莫德车站,他们在月台上难舍难分了一会儿,差点让莉莉走不成那种,他把脸埋在自己女朋友颈后,贪婪得呼吸着她身上的百合花香气,抱着她的肩膀收紧,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他们昨天做得很激烈,她骑了他一会儿,以至于现在詹姆脑海里都还是她苍白的乳房和嫣红的乳头,不用触碰,仅仅因为他的目光就会在空气里立起来了,她太美了,腰夸张的纤细和胸脯的丰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詹姆·波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莱姆斯·卢平的状态实在太差了。
“今晚还会下雪”,面上带着伤痕的格兰芬多同学试图把这作为阻止他们组织一次满月游行的理由。的确,莉莉·伊万斯踏上霍格莫德月台上的火车那一天大概是十二月最后一次好天气,云逐渐向霍格沃茨城堡和黑湖所在的谷地围拢,风刮得越来越紧,无论怎么样,今天晚上绝对会有一场大雪。
“我喜欢雪天”,小天狼星坐在床上,在看活点地图。
“雪天你们容易被发现——无论是留下足迹还是别的什么,我也不想出去,呆在棚屋里就行了”,莱姆斯看起来简直是神态固执。
“但这是圣诞节的夜晚”,詹姆刚刚把剃须刀片在盥洗室的水龙头底下冲干净,出来,霍格沃茨的管道施了保暖和加热咒语,巫师们在四五个世纪前就能在冬天用上热水,“你没有人陪怎么能行”。
他们昨天围在长桌边上和教授们一起吃了平安夜的晚餐,礼堂显得美丽壮观。墙上挂满了冬青和槲寄生组成的垂花彩带,房间里各处竖着整整十二棵高耸的圣诞树,有些树上挂着亮晶晶的小冰柱,有些树上闪烁着几百支蜡烛,那些会蹦出小礼物的拉炮玩起来非常尽兴,他们每个人都试戴了一番那个由彼得开出来的女式宽檐遮阳帽。
今天早上他们拆开查看了各自的礼物后,一天他们都窝在公共休息室里吃着所有能用烤叉戳起的食物——面包、面饼、蘑菇,畅想毕业以后加入凤凰社的生活。
而莱姆斯突然就发作了,或者说,他现在才发作几乎是一个奇迹。
“圣诞夜后一天”,狼人,格兰芬多的级长很少这么激烈反对他们的夜游计划,“你们应该呆在城堡里,圣诞假期留校的人很少,你们非常容易被发现”。
“莱米”,詹姆把手放在他肩上,“跟我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小天狼星还埋头在活点地图上,或许嘟哝了两声表示抗议,但他看起来正在盯着地窖和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出神,詹姆不知道他又筹划了什么大计划,但是也差不多到饭点了,只好问一句他,“晚饭要给你带什么吗?”
“馅饼和橙子”,小天狼星看起来好歹还打算吃饭,答应了一声。
詹姆和莱姆斯出了公共休息室,冷风大部分都被关在了城堡外,只能听见它从绕着城堡回旋而上时发出的呜呜声,詹姆缩着脖子调整了金红配色的围巾,看着长而空旷的走廊,“所以,你最近怎么了吗?”
“没怎么了”,棕色头发的狼人看起来已经把神态调整回来了,“总不可能是因为你成功恋爱了所以心理不平衡了吧”。
詹姆抓着围巾笑出声来,莱姆斯总是有这样可爱的冷冷幽默感,“所以,我成功恋爱和你拒绝我们的满月行动有什么关系?我们也不是没有在大雪天出去过”,去年,玩得很开心,小天狼星和莱姆斯一狼一犬在雪地里打滚。詹姆不得不全程让彼得呆在角上,因为积雪已经摸过了他的蹄子,彼得大概只能在雪地里拱出一条条雪白的丘壑。
“七年级了”,莱姆斯·卢平在某些时候总有些在同龄人中异样的成熟感,“你还做这样的事情,被抓住了影响不好——更何况是在莉莉不在的时候”。
他们已经走进了礼堂了,昨天拉炮里喷出的银色纸屑还铺在地上,亮闪闪的,为整个空间增加了许多温度。一百只胖墩墩的烤火鸡、堆成小山似的烤肉和煮土豆、一大盘一大盘的美味小香肠、一碗碗拌了黄油的豌豆、一碟碟又浓又稠的肉卤和越橘酱—— 顺着餐桌每走几步,就有大堆大堆的巫师彩包爆竹在等着你。詹姆怀念得环视四周,那些彩带和圣诞树上的装饰品都是他和莉莉带着级长们挂上去的,他们用魔杖变出金色的泡泡挂到圣诞树上,还有那些闪烁着微光的光源,里面是真正的不断振翅的小仙女……想到莉莉詹姆的神色就温柔了许多,或许莱姆斯说得是对的,他们的确应该收敛一点。
“所以,你对毕业以后有什么想法吗?”他们现在已经坐下来了,拿了一些美味小香肠。
“过一天是一天吧”,莱姆斯笑了一下,“等出去以后我还得想办法解决这个”,他笑了一下,牵动脸上浅色的伤疤,满月的到来看起来让他有点难以控制自己,他一直都很压抑,“毛茸茸的小问题”。
“当然要来找我们”,詹姆耸耸肩,“指望一个人解决这种问题不显示”,他戳着土豆看自己的朋友,“别不好意思——反正大家都在凤凰社里”。
“不会客气的”,莱姆斯挑了挑眉,“毕竟我为你们操了不少心”。
莱姆斯拒绝了他们今晚的陪同让小天狼星分外烦躁,詹姆为了安慰他,披着隐形衣带他出去闲逛——他们的幻身咒已经掌握得分外娴熟,但是也不过是能够应付费尔奇,在时间上也有限制。他们甚至试着跑到了那间从来没有进去过得隐蔽塔楼门口碰运气,那是整个霍格沃茨掠夺者们唯一没有进去过的地方,他们几乎能够确信传说中的接纳之笔和准入之书就在里面,但是四巨头留下的咒语还是又一次拒绝了年轻的格兰芬多们的冒犯。
他们在回到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门口,叫醒酣睡的胖妇人并提供口令的时候还是很亢奋的。詹姆和小天狼星已经在隐形衣下争论了很久他们上一次这么夜游是什么时候,现在这件斗篷也不过是勉强能遮住两个人,在四年级的时候可是能把整个宿舍四个人都装在里面。
阿不思·邓布利多坐在休息室的壁炉前,淡蓝色的半月形镜片散发着浅淡的辉光。
那个时候詹姆和小天狼星正在往下拽身上的隐形衣。
“波特先生”,邓布利多校长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布莱克先生,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邓布利多先生”,掠夺者们讪讪得站在原地,而詹姆非常后悔今天听从了莱姆斯的劝告,他们是和阿不思·邓布利多比较熟悉的那一拨学生,毕竟每周都有一次凤凰社的集训,所以或许有一个让他们打过马虎眼的机会,“您有什么指令吗?”
“没有”,白胡子白头发的老校长晃动脑袋,他今天穿了一件绣满星座的紫色长袍子,带着同色的巫师帽,细长的手指笼在袖子里,“完全没有”,他露出狡黠的微笑,淡蓝色的眼睛藏在半月形的镜片后,“我可以看一下你手上这件隐形衣吗?”
这是一件银光闪闪的织物,比丝还要光滑,比光还要轻盈,摸在手里仿佛是用水编织而成。詹姆把隐形衣交了出去,和小天狼星一起站在边上等待宣判的结果。
“时间过得真快啊”,邓布利多的神情看起来居然有点莫名的感伤,“我上次见到它的时候还在你父亲手里——我是弗利蒙德的变形术教授”,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们才会意识到面前这位高大的巫师是一名年逾百岁的老人,因为他实在是太过精神矍铄而行动灵便了。
邓布利多很快把隐形衣还给了他们,“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一件珍贵的家传物品,还是应该好好的使用它”,他在镜片后眨了一下眼睛,詹姆和小天狼星都松了口气,知道夜游这件事应该算是过去了。
白须白发的年老校长双手合十,看起来甚至带了一点恳求神气,“我不知道是否可以得到在适当的时候借走它的机会?做一些研究”。
“当然可以”,詹姆觉得有些轻微的不自在,“您甚至现在就可以拿走它”。
“我有我恐惧的东西”,现在的校长在某一瞬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平凡的老人,但是他很快又恢复了那个威严亲切的形象,“这是波特家的东西,不是吗?保存在你们手里会更好”。
霍格沃茨校长离开了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小天狼星栽进绵软的红色布面扶手椅里,“早知道今天晚上就去尖叫棚屋了”,凝视着燃烧的炉火。詹姆若有所思的抚摸着手里的隐形衣,他知道这件家传物品的珍贵和与其它普通隐形兽毛编织斗篷的不同,但是到了要被邓布利多校长都要重视的程度,还是令人意外。
“说不定是死亡圣器之一”,小天狼星懒洋洋得看他。
“是啊,那校长手里的一定是老魔杖”,詹姆随口接了一句,他们两个都是从小听着《诗翁彼豆故事集》长大的,自然知道彼此在说什么——毫无根据的胡乱猜测罢了。
莱姆斯没有猜错,今天晚上的雪很大,在这个时辰了也没有停。詹姆看着窗外像鹅毛一样的落雪,想霍格沃茨像被装进了雪景球,要被这些白色的碎片掩埋起来,他偶尔也会好奇,邓布利多校长是否也有自己会想念的人呢,反正那个和隐形衣相关的伤感情绪绝对和他的父亲无关。
Chapter 16: 七张机
Summary:
七张机,春蚕吐尽一生丝。莫教容易裁罗绮,无端剪破,仙鸾彩凤,分作两般衣。
Chapter Text
多卡斯望着在庭院下面绕着圈跳舞的身影,用带着毛线手套的手捂着脸,“花还是很好看的”。她刚从霍格沃茨特快上下来,在二楼走廊里就遇见的小天狼星,他就靠在窗台上往下看。今年中庭里的苹果树花开得很早,是这是霍格沃茨周边第一个春天的征兆,刚回到学校的莉莉莉莉看起来相当兴奋,扑到詹姆怀里被抱起来转圈,后来干脆就被拉着在下面转悠,看到男女学生会主席秀恩爱现场的学生们都在起哄,有得在挥魔杖给他们放音乐,有得就干脆就变出从空中落下的花瓣,斯莱特林的珂洛伊·卢克伍德看起来在摁快门记录下这一刻。
“詹姆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傻瓜”,小天狼星的黑头发留得很长,几乎要过肩胛,但是从面部的棱角和轮廓看也已经不会被认为是昳丽的女孩子了,他今年应该是没有长高,大概就停留在这个高过多卡斯一个头的位置,还是很有压迫性。
“这样的时间一辈子也只有一次的”,多卡斯伸手指摁了摁鼻子,阳光冲破云层照在中庭起舞的人身上,大概是圣诞节大学,莉莉很美,红头发像绸缎一样在空中飞舞,她看起来也很快乐,“天气很好,心情愉悦到能跳起来舞——还是在格兰芬多的最后一年”。
“是真得很好”,小天狼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看起来还是很疲倦的样子,他伸手摸了摸她后脑的鬈发。多卡斯僵了一下,她很少这么被他安抚,也不太明白小天狼星的意思。
但,就这样吧,她抱着胳膊靠在窗台上,看下面欢乐的场景。
从家里回到学校的莉莉看起来变了很多,如果一定要詹姆说出什么异同的话,她看起来更加,沉静了,而且的确是有什么要说的样子,他犹豫的看了她很多次,但是还是不太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找到了多卡斯,栗子色鬈发的女巫刚从换衣服的隔间里出来,穿着轻便的针织毛衣和校服外套,在把换下来的球袍和护具整理好放进更衣室的柜子,她显然对这个问题有点惊讶,“你自己去问她不?或者找玛丽和罗瑟琳都会比我合适”,那是另外两位格兰芬多的麻瓜出身女巫。
“你不会把这事说出去”,詹姆叹了口气,“女孩子们跟自己的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嘴都不严”,不少类似尴尬的事情都是这样流传到男生这里的。
“我没有男朋友这件事看起来帮了大忙”,格兰芬多女孩子似笑非笑的看他,“知道了,我帮你去问”。
“这事和你有没有男朋友没有关系”,詹姆觉得自己努力需要澄清这一点——他和自己的魁地奇球队成员们相处融洽,可能给了疲懒的梅多斯许多会引起误会的关心。虽然这份关心在他成功追求上莉莉之后或许没有之前那么多,但他还是直觉觉得把这个任务交付给她会得到更可靠的答案——多卡斯在真正认真起来的时候总是不会辜负期望。
“你真得可以自己去问的”,多卡斯抓了抓那头栗色的鬈发,她在同龄的女孩子中是高挑的,但还是只到詹姆下巴,“我想不出来莉莉拒绝告诉你的理由”。
“但这样会让我看起来不那么自大”,詹姆扶着柜子的门,觉得找到了一个真正能说服面前这个女孩子的理由,梅林啊,七年级的女孩子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固执而难以沟通。
多卡斯来拜访的时候莉莉·伊万斯在宿舍里收拾东西,她的确不知道怎么开口——佩妮在今年夏天举办了婚礼,拒绝了她当伴娘的想法,这让伊万斯太太和她都很伤心。圣诞节的时候弗农·德斯礼参加了伊万斯家的圣诞晚餐,这个傲慢的麻瓜男人全程炫耀着自己手里微不足道的权力和财富,并且提议想见一见莉莉的男朋友。
这是一个她无法拒绝的建议,尤其是在伊万斯太太恳求的目光下,在她看来这是一个莉莉改善和佩妮关系的好机会。
莉莉没有办法反对这个想法,但是她并不确定詹姆是不是想去。她承认这会让她感到一定的羞耻——因为她的亲戚们是如此失礼的麻瓜,除此之外她并不想给予詹姆任何她希望和他结婚的压力,虽然他曾经和她谈起过一些类似的事情。与此同时,她更不希望詹姆因为她在一起而受到侮辱,她清楚的知道佩妮和弗农有多么迫切的想展示他们过得有多么幸福快乐,而他们一向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贬低别人身上的人。
而多卡斯本人看起来也很苦恼,“我想,或许你可以和詹姆交流一下你的困境?”她比划了一下,“包括你的羞耻的部分”。浅琥珀色眼睛的女孩子抿着嘴唇笑了一下,“但有一点你绝对不用担心,詹姆一定很想和你结婚”。
“在知道这些事情以后呢”,莉莉坐在床上,她的凳子给多卡斯了——玛丽会意的避开了,她和多卡斯一向关系不太好。
“他在你和斯内普是朋友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多卡斯终于给出了一个莉莉无法拒绝的理由,这个理由不同的人用过很多遍了,但每次都能成功的说服她。莉莉·伊万斯并不恐惧詹姆性格中的那些缺点呢,但是她每每都会犹豫于对方喜欢的是否真得是自己,这是在和别人的交往中从未出现的,她知道自己是因为在意所以患得患失,但人不可能不往前走第一步。
“那简直是,一场灾难”,詹姆刚刚从破釜酒吧的壁炉回来,把围巾和帽子丢到衣帽架上,他和莉莉的这次出行是经过了麦格教授许可的,所以可以用她办公室的飞路网——这可能是麦格教授的壁炉在这段时间内处理的唯一不那么沉重的事情。有更多的同学家长被抹杀了,但甚至没有在《预言家日报》上刊载出来,他们只是半夜或者在上课的时候,被各自的院长叫走,然后被通知这样巨大的消息——如果他没有记错多卡斯也被叫走过一次,不过好像是她祖母。
“巫师世界的贵公子也有应付不来的事情吗?”莱姆斯在看小天狼星埋头给皮鞋上油,他似乎认为这种事情自己来做而不是交给家养小精灵来做是一种乐趣。
“我觉得像参加了一次麻瓜研究的N.E.W.T.考试”,反正比麻瓜研究的O.W.L.s考试难多了,詹姆开始脱身上的麻瓜西装,莉莉带他去买的成衣,有滑稽的垫肩和过分宽大的裤筒,驳头大的超出前胸范围,下摆放得像喇叭,一种孔雀式的流行着装,“莱姆斯,为什么在麻瓜谈论车的时候巫师介绍自己的飞天扫帚是失礼的?”
“因为你违反保密法了——而傲慢的麻瓜会觉得你在嘲笑他”,莱姆斯看起来很无奈,他在看詹姆和小天狼星恶作剧的时候都是这个纵容的表情。
“他似乎认为我是,耍把戏的?”詹姆把脱下来的裤子丢到床上,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个俚语词汇,这让莉莉非常生气,她带着他离席了,并补偿了他,这让詹姆非常开心,但他还是想要像一个好学生那样,弄清楚一场考试中的所有细节,在这个方面莱姆斯总是专业的,他甚至会帮彼得检查出论文中的拼写错误。
“一种玩弄诡计的,给麻瓜提供快乐的表演人员,一般没有固定的工作单位和工作场所,所以被认为地位低下”,莱姆斯靠在自己那张椅子的椅背上,伸手指敲打扶手,“我认为这句话非常失礼,因为把莉莉也骂进去了”。
“所以我那个时候其实应该拔出魔杖邀请对方决斗?”詹姆有些跃跃欲试,他直到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那也没必要”,莱姆斯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记得你在宿舍里大声背过的?麻瓜喜欢生活在无知中”,前年的O.W.L.s复习,虽然很多麻瓜出身的同学都拒绝选这门课,因为觉得内容过分离谱,但詹姆还是怀着满腔的激情拉着小天狼星在三年级选了,并且在舍友纷纷退课的情况下一直坚持了下去。
“没意思”,詹姆重新找到自己的巫师袍换上,“麻瓜礼服就像巫师礼服一样滑稽——但是他们的便装还是很有意思的,牛仔裤啦,短裙,卫衣,夹克之类的”。
“你马上就要娶一个麻瓜出身了”,小天狼星看起来终于擦完了自己的鞋子,正在把它们放在鞋架上,“日子还长着呢,伙计”。
“莉莉不想当巫师吗?”詹姆愣了一下,“她好像想去圣芒戈医院工作的”。
“你这话听着像是不想和她的麻瓜亲戚们打交道了”,莱姆斯微笑着指出这一点。
“但是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啊”,詹姆耸了耸肩,“我们一起出去,找个地方住,给凤凰社工作,又不是跟她家里人在一起生活”。
小天狼星发出了一声尖厉而短促的笑声,“莱姆斯,看起来我们的朋友已经迫不及待地把我们赶出他的婚后生活了”。
“小天狼星”,詹姆对自己好朋友的态度非常不满,“我们永远欢迎你,莱姆斯,你也是”,他庄重得向自己的狼人朋友点头,“彼得呢?”
“被弗利维留堂了”,小天狼星把皮鞋保养箱推到鞋架下面,站起来,拍平身上衣服的褶皱,“他的无声咒还不行,拉文克劳学院的院长似乎觉得多鼓励他就会有效果”。詹姆觉得在这样的场合把彼得排除出去不对,但是他也没有办法现在把他从弗利维教授的办公室拉回来,只好暂且把这件事搁置过了,他还能怎么办呢。
“对了”,小天狼星好像突然想起点什么,“能不能不要让伊万斯随便进我们宿舍?”
“这有什么关系吗?”詹姆愣了一下。
“不是,很方便”,莱姆斯看起来也在苦笑,“我们知道她是好意——她甚至在这里帮小虫检查作业——但是这真得很尴尬”。
“莉莉需要一种参与感”,詹姆在自己的床上坐下,他能够理解女朋友希望快速融入这个宿舍小团体的想法,“我也觉得这里发生的没有什么好瞒着她的”。他也很乐意看到莉莉和自己的朋友们相处愉快,至少他们对她都非常客气。
“但是我们需要一些私人空间”,小天狼星看起来和莱姆斯就这个问题达成了一致,“至少我们没有把女朋友或者别的什么带进宿舍里来吧”。
“随你们的便吧”,詹姆耸了耸肩,对自己朋友们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Chapter 17: 八张机
Summary:
八张机,纤纤玉手住无时。蜀江濯尽春波媚。香遗囊麝,花房绣被,归去意迟迟。
Chapter Text
活点地图最终还是被莉莉·伊万斯发现了,或许是因为他们那个迎接夏日到来的大计划。 小天狼星说他们很久没有恶作剧了,并提议他们可以潜入黑湖底去看一下,“嗨,伙计,你总不能在离开学校以前都不知道湖水下面除了巨乌贼以外还有什么”——“还有一群斯莱特林”,在翻黑魔法防御术课本的莱姆斯的回答相当无情——“那太好了,我们可以到窗外去吓吓他们”,小天狼星谈论这种事情的时候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快意,他总是草率的下定冒险的决心,“所以,叉子,你的级长巡视排班时间表呢?”
“我们真得要在N.E.W.T.考试在即的时候做这个吗?”看起来莱姆斯在做最后的挣扎。
“正因为N.E.W.T.考试他才想要做这个”,詹姆站起来,从抽屉里抽出隐形衣,“就今天晚上吧,没有月亮”,他的确也很好奇黑湖底除了巨乌贼之外有什么——掠夺者们在四年级的时候划着小船跑到了湖中心,那是一个弥漫着浓雾的夜晚,他们的行船咒语太过有效,而彼得不小心把他们带出来的罗盘碰翻掉进了水里,掠夺者们不得不等到白天雾气消散再想办法离开,结果是四个人都被罚关一个月禁闭。
但除此之外,可能还是因为没有人比詹姆更了解小天狼星,他甚至十分清楚这位过分英俊朋友的动机——小天狼星对于逆境真正的承受和应对能力其实并不那么高,他只是有充足的在逆境中打发时间的经验。所以最好马上满足他的愿望,免得他在等待中又出现什么新想法——比如,他真得打算去挑战巨乌贼。
春末夏初的夜晚,黑湖水还带着白日吸收阳光的热量,不是那么寒冷刺骨,他们的泡头咒相当有效,看起来目前呼吸没有什么障碍,詹姆踩在湖底的泥沙和光溜溜、黏糊糊的石子上,得小心不要打滑。
他在一片黑乎乎、朦朦胧胧的奇异景色中游来游去,耳边一片寂静。他只能看见方圆十英尺内的情景,困此他在水里每划行一下,就有崭新的景色从前面的黑暗中突然浮现:波动、缠结的黑色水草构成的丛林,散落着闪闪发亮的小石子的宽阔平整的泥沙。他越游越深,朝着湖中央前进。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穿透灰亮的、诡谲的湖水,望着远处的黑影,那里的湖水是阴暗朦胧的。
他看见小天狼星游在前面,背心覆盖着削瘦结实的身体,他穿着到膝盖的短裤,叼着魔杖,长长的黑发在脸侧悬浮着,银色的气泡覆盖着整张脸,但他看起来对黑湖底的场景相当满意。彼得和莱姆斯大概落在后面,栗色短发的狼人看起来身材也相当精悍——詹姆从来不知道莱姆斯身材这么好,但是带着各类纵横交错的伤疤,大概是他自己给自己留下来的,他牵着东张西望的彼得,看起来和在水面以上没什么区别。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詹姆也难免会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湖底很安静,很安静很安静。
小鱼儿轻捷地游过他,像一支支银色的飞镖。有一两次,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大家伙正在前面移动,但等游近了一看,才发现那不过是一根黑乎乎的大木头,或是一团茂密纠结的水草。
小天狼星看起来正在辨别前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窗外的道路,而莱姆斯和他之间看起来产生了分歧,根据他的手势来看,他看到了水底下的,人?
人鱼。
莱姆斯吐出了一串气泡,他们明白了他的意思。
人鱼的优先度高于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这点在掠夺者内部很快达成了共识,他们听说过关于黑湖底部生物群落的消息,但是没想到真得有人鱼——一般来说这些生物都生活在斯堪德纳维亚的峡湾中,没想到在苏格兰的内陆湖泊中也有?但是黑湖似乎和北海连通,也说不定。
他使劲往远处看,前面是一片碧绿的水草,有两英尺深,真像一片十分茂密的草坪。
詹姆开始按照莱姆斯的指向往草坪深处游动,可以看见前面小天狼星的脊背在飘拂的绿色丝带中若隐若现,寂静压迫着他的耳膜。他知道自己一定在很深的湖底了,但是周围除了水草,没有任何活动的东西。现在小天狼星也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他一个人在无边的藻海中悬浮,传入耳朵中隐约的歌声更像是幻听。突然,四下里赫然出现了许多粗糙的石头蜗居,上面斑斑点点地沾着水藻。他看见那些黑乎乎的窗户里有一些面孔……这些面孔与级长洗澡间里那幅画上的人鱼完全不一样……
正在他发怔的时候,一道水柱击中了他的后腰。
詹姆踉跄了一下,各种咒语划过他的脑海,他要怎么对付人鱼?锁腿咒,多毛咒,石化咒,多角咒?还是泥淖咒,分裂咒,粉碎咒,剥皮咒,烈火咒?或者表明自己霍格沃茨学生的身份,但是他会说人鱼语吗?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领子,把他往上提,他看到小天狼星藏在气泡后的脸,他伸手指向背后——莱姆斯看起来正在和一群格林迪沃搏斗,而彼得正在猛烈的挣扎,避免被拖到水草中去。
他们最终还是想办法解救了彼得,但是泡头咒的时效已经到了,所有人都决定上浮,或许下次可以来,詹姆想前提是莱姆斯学会了人鱼语,他看起来对各种黑暗生物都相当熟悉。他们的干衣服都被隐形衣盖着,不会被发现,而现在时间还早——这是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可能才刚刚过了十二点,溜回宿舍正好赶在级长第二波夜巡之前。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全身滴水的被莉莉和麦格教授抓个正着。
莉莉·伊万斯,发现自己居然不是非常生气——她只是,失望,或者说,詹姆·波特的行为对她来说在某种程度上是意料之中。但看到他穿着背心和短裤,全身湿透的样子,她还是觉得自己没有一点办法,心软吗?或许只是没有办法。
麦格教授叫走了小天狼星——他已经比她高了,所以佝偻着身子在听院长讲话,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莉莉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她来到这里的原因:宵禁之后雷古勒斯找到了麦格教授,给她带了一条他和小天狼星的父亲过世的口信,但是男生宿舍里没有人,格兰芬多的院长只能到女生宿舍叫醒了莉莉,她们在黑湖边上发现了隐形衣,一只等到现在。
詹姆在给自己用干燥咒,但是他的黑头发即使是干了也是不服帖的乱七八糟翘着,莉莉觉得自己正在非常凶狠的盯着他眼睛,而那双圆框眼镜后榛子色的眼睛还是茫然的,他只是,呆呆的给她盯着。
莉莉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她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开始哭。
詹姆·波特崩溃了,她在哭她在哭她在哭,莉莉·伊万斯在哭。
他蹲在她面前,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想过把她惹哭,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他只是呆呆的蹲在她对面,不知道该不该对她伸出手。
莉莉·伊万斯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是红头发、绿眼睛威风凛凛得像女武神的女孩子呀,而她现在在他面前,缩成小小的一团,在哭——他意识到自己伤害到了她,而她竟然什么都没有做,就是丢盔弃甲的在他面前哭,这实在是太不莉莉·伊万斯,也太莉莉·伊万斯了。那个拉着他在中庭里起舞,在盥洗室里吻他脸颊,在三把扫帚的炉火前分享薯条的莉莉·伊万斯,一个真实的女孩子,会受伤,也会难过。
詹姆伸出手,摸她脸颊,莉莉瑟缩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得由着他擦掉了泪水。
皮肤很柔软,还带着百合花的香气,詹姆缓缓把她往前拉,揽到怀里,莉莉挣扎了一下,她还是在哭,泪水重新浸透了詹姆弄干的背心。他知道自己有生理反应,但已经没法处理了,就这样吧,他知道自己现在也很糟糕——或者说,糟糕透了,但他还是努力把面前的女孩子揽到怀里。
他突然想到自己到底是怎么喜欢上莉莉的。
他留意她太久了,如果用小天狼星的说法就是,他把自己学生时代的一半时间花在了她身上。一二年级的时候可能她是同学中唯一不那么买他帐的女孩子,对于他和斯内普打架的腥味更是不以为然,可能只有她对他的恶作剧不会感到愉快,常常摆着一副被冒犯到的态度,于是逗她开心或者更大的惹祸她几乎成了詹姆·波特的日常。
但他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呢?
可能就是突然觉得她好看。某一次凶狠的斥责,她紧紧盯着他眼睛,碧绿色的,像高山湖泊一样的眼睛,气得胸口起伏,威风凛凛得像只狮子,但又那么动人,两个人的鼻尖几乎碰到鼻尖,危险的气流喷到对方脸上。他能看到她脸上淡淡的雀斑,心跳却突然漏了一拍,她是美的,好的,柔软的善良的女孩子,而他是校园恶霸。
而她现在在他怀里哭,是他把她弄哭的。
他让她失望了吧。
詹姆把莉莉深红的发丝别到耳后,从未有过的歉疚紧紧包裹着他,他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自己的过失,也从来没有这么真正接近过她。
Chapter 18: 九张机
Summary:
九张机,一心长在百花枝。百花共作红推被,都将春色,藏头裹面,不怕睡多时。
Chapter Text
詹姆的身上带着青草的香味,安稳而妥帖,莉莉·伊万斯靠在自己男朋友的身上,凝视着不断后退的原野。从霍格莫德驶往国王十字车站的列车轰隆隆行驶着,盛夏的阳光和煦的从窗户洒进来。专属于男女学生会主席的包厢很舒适,有着深红色的天鹅绒装饰,因为制冷咒的原因,火车内部也并不十分闷热。
“我想养一只猫”,莉莉在詹姆的怀里,回头仰视男朋友的下巴,他的手臂圈在她腰上。
“还有什么想法吗?”詹姆看起来在微笑,“或许可以一并满足?”
莉莉的脸腾得一下红了起来,她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你准备和我住在一起吗?”
“我是这样想得”,詹姆看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伸手把前额的头发向后梳,但是后面还是有一撮黑头发翘着,看起来更乱了,有一种傻乎乎的可爱。
“所以你想好在什么地方租房子了吗?”莉莉有点好奇。
“我选了几个地方”,詹姆看起来非常坦诚,“里士满公园附近应该不错——那里有很多鹿,还有很好的咖啡馆和商店,而且很安静,我猜你喜欢安静”。
“难以想象这是那个连级长巡视表都需要我排的人”,莉莉在他身上往上爬了一点,他像一把宽大的座椅,牢牢得把她圈在里面,她的确喜欢安静,而且圣芒戈医院离里士满很近,她在面试的时候看过一次地图。
詹姆笑起来,伸手把她的头摁在怀里,“如果我这一点还没有学会的话这一年恋爱就白谈了吧”。
“很难想象”,莉莉凝视着包间的座椅,“我居然会和七年前吵得那么厉害的人在一起”。
“七年前可能我也是这么想的”,詹姆伸手推了推眼镜,这时候他的神态居然有点接近不好意思,“所以我想问问你接下来有甩掉我的打算吗?”
“我为什么要甩掉你?”莉莉有点意外,她跪在男朋友大腿上,扒着他肩膀。
“毕竟你在学校里可能只是”,榛子色眼睛的男孩子做了一个手势,他看起来居然是在严肃的讨论这件事情,“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我不觉得我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莉莉吻了一下詹姆的脸颊,这让他的手臂在她的腰上收紧了,但詹姆抱得很稳,她完全没有自己会摔下去的感觉,很难想象当年那个咋咋忽忽的男孩子居然也已经成为一个可靠的男人了,“很难想象你居然会害怕”,害怕她离开。
“是这样的”,詹姆看起来非常紧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见一下我父母”。
莉莉顿了一下,她伸手拨弄男朋友胸前的领带——格兰芬多配色的斜纹丝绸,红色和黄色相见,她逐渐把那一小段布料绕在手指上,把男朋友拉近自己,她俯身看詹姆·波特,他宽阔的额头,和缓的颧骨,尖巧的鼻子和黑色圆框眼镜后坦诚的榛子色眼睛,一种大动物的温驯亲近感。“为什么不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在詹姆求婚的那个晚上之前,莉莉还在选购给尤菲米娅的见面礼物——虽然战争的爆发让对角巷的商业一下子萧条下来,但是人们渐渐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在涨价,于是进行了恐慌性的抢购。妖精们对此的解释是混乱让供应短缺,这些都是正常的市场现象,听说魔法条例处每天都在为了是否应该出台对应的条例吵架。
但莉莉还是不得不走进对角巷的“斯塔基夫人芳菲小铺”挑选香水。他们明天就要去拜访戈德里克山谷的波特夫妇。这是詹姆的推荐,海斯帕·斯塔基夫人是一名与邓布利多同年进入霍格沃茨的女巫,曾研究月相对于魔药制作的影响,而尤菲米娅·波特从学生时代起就是这家店铺的忠实顾客。
这里的墙壁刷成了柔和的灰色,镶着雪白的嵌壁板,地上铺着柔软舒适的月痴兽毛编织地毯,好像能吸收声音一样,让整个店铺的氛围显得分外安静。这里并不像那些临街的热门店铺那样用樱桃红和深灰色的帷幕装饰店堂,也没有图案繁复的织锦缎和各类飞来飞去的魔法道具,只有三排陈列着纤细香水玻璃瓶的老式展示柜在阳光下缓缓旋转——它们转动的非常慢,以至于顾客很难留意到这一点。另一边高高低低的木头模特上摆满了帽子,偶尔可以看到上面长长的雉鸡羽毛互相搔弄一下,但马上就停止了。
莉莉从穿着端庄的套裙和中跟鞋,挽着光洁发髻的中年售货女巫手中接过用灰色包装纸包好的香水时,也难免和对方寒暄两句。
“你来的正好”,那位女巫抽了一张名片给她,洁白的卡纸上碧绿的龙血墨由深到浅的流淌着,勾勒出,“维罗妮卡·斯塔基——我们明天就要关店了”。
“因为缺乏货源吗?”
“白花、茉莉、晚香玉、黄水仙,全部短缺”,穿着灰色法兰绒套装的女巫皱着眉头,“给我们供货的那对哑炮夫妇准备去欧洲大陆躲藏一段时间”。
“这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莉莉捏着那张名片,如果不是为了拜访波特夫妇她决不会走进对角巷这条不为人知的分支,或许会去拐角的佛洛林冰淇淋店吃上一大杯浇了巧克力酱的太妃糖口味冰淇淋,但绝不会留意这条小路——波特家始终属于巫师社会中某一个遥远的部分,他们并不有意隐匿自己的身份,但是日常生活习惯就是有效的隔离。
很奇怪,当晚餐后詹姆在她面前跪下来,打开那个黑色天鹅绒衬里小盒子的时候,莉莉想得确实是这些:短缺的香氛花朵原料,用灰色包装纸和白色缎带包装好的小巧香水瓶,浇了巧克力酱的太妃糖口味冰淇淋,还有属于曾经属于尤菲米娅的那枚波特家传旧订婚戒指,方形切割钻石搭配着黄金。
“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莉莉”,詹姆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当然”,从收到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以后第二只鞋子终于在头顶轰然一声落下了地,莉莉·伊万斯伸出了手,接受了这份来自巫师世界的礼物。
哈利·波特诞生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波特家老宅,他满月的时候,掠夺者朋友们一起来看他。
领养的猫咪呼噜呼噜得在詹姆的脚边打转,等待着男主人蹲下来漫不经心的抚摸,他们在动物收容所里领养的,有着姜黄色的毛发和瓶刷式的尾巴。波特夫妇把它从里士满带到了戈德里克山谷,两年过去了,在莉莉的精心照顾下它已经从一只很小的小猫长到了扑在人身上都会疼的重量了。这只小猫不是很亲人,它已经抓伤了好几次彼得了——但是对莉莉和詹姆很好,或许和莱姆斯不太亲近,但是和小天狼星关系也不错。
莉莉把蓝莓苹果派端到长桌中央,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们经历了太多的死亡,但好在所有人都还在一起。
莱姆斯在和彼得聊天,谈论最近任务中遇到的麻烦,大部分时候都在给出建议,而鼠灰色头发,泪眼汪汪的小个子青年在点头回应。他不断的在用手指摸鼻子,彼得一向容易紧张,莉莉总觉得自己的丈夫和他的朋友们对他太苛刻了一点,连猫咪也跟着他们学坏了。
詹姆把咪咪抱起来,突然怔了一下。
“怎么了吗?”莉莉有点疑惑。
他朝壁炉那边示意——在不久之前他们刚刚把在襁褓中的哈利交到他教父手里,这个孩子有着柔软的黑色头发和湖绿色的眼睛,詹姆开玩笑说或许他们下一次可以计划一个红头发的女儿——但是如果莉莉没有搞错的话,小天狼星在哭。
他们不是见过小天狼星哭,他哭泣的时候一向很安静,就像波特夫妇因为感染龙痘相差不过一个月死亡的时候,他就在哭,蹲在那块高大的花岗岩背后,黑头发垂落下来,一个人在墓园里留到很晚。但是很难想象在这么安宁快乐的环境里,他居然在抱着哈利哭。
詹姆叹了口气,把咪咪放下,莉莉低声问他,“发生了什么?”
“等下你去把哈利抱走”,詹姆叹了口气,提到了一个名字,“多卡斯”,她差不多在去年这个时候去世,被伏地魔亲手杀死。
在所有的朋友们都吃完苹果派离开之后,莉莉在厨房里整理碟盘,哈利就在身边的移动摇篮里,抓着他的狮子布偶睡得很香,这个年纪的小孩睡得很多,哈利也是个安静听话的乖孩子,让新手父母们感到很省心。詹姆在背后抱住她,把头埋在莉莉的头顶心,他身上是温煦的青草香气,让人想到春夏之际的原野。
“怎么了吗?”莉莉问他。
“只是感到很幸运”,詹姆低声回答她,“有你在真好”。
“我也这么觉得”,莉莉·伊万斯-波特顿了一顿,抱着丈夫结实的胳膊笑起来。
【完】
Chapter 19: 我需要一条狗来送戒指和玫瑰花
Summary:
1979求婚作战计划。
Chapter Text
“见鬼,伙计!”詹姆笑着看小天狼星在他面前拎着那瓶小精灵酿的红葡萄酒,看起来正在努力自我克制不把它挥舞起来,“想都别想。”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詹姆在面前摆了摆手,把声音压低,“你不准备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吧。”弗立蒙德波特和尤菲米娅波特可就在起居室里,一个在检查植物标本一个在弹钢琴——波特家的厨房再穿过餐室就是起居室,他们在厨房里能听见外面隐隐的人声和钢琴声,李斯特的《爱之梦》,波特夫人最喜欢的曲子,连詹姆都知道。
“那件事我谁都没有告诉!”小天狼星盯着他的眼睛看。
“包括她?”詹姆看了一眼战在莱姆斯边上的多卡斯,她看起来正抱着胳膊饶有兴味地看他们在干嘛,背后是波特家厨房一排挂着的铜锅和钢刀,尤菲米娅精力好的时候会亲自把它们打理的闪闪发亮,“哦我以为你会告诉——但是她不知道也没有关系。”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现在他亲爱的女朋友去哪里来着?玛莎?买东西,因为他们要一起去科克沃斯看她爸爸妈妈,而她不想带上他让场面变得不可收拾。詹姆把所有计划中需要的朋友集中在凤凰社总部的厨房,就是为了一个完美的求婚计划。
“好了朋友们,”詹姆清清嗓子。
“他准备求婚了。”小天狼星抢走了他接下来的话,“我会负责找条狗帮他送戒指和玫瑰花。”詹姆踢了他一脚,对他的好伙计表示赞赏。
“莉莉喜欢狗吗?”多卡斯提出了疑问,“我没法想象,沾着狗口水的玫瑰花。”哦姑娘你没法想象的事情可太多了。
“我觉得可以把戒指放在盒子里,”莱姆斯总是团队中的创意大师,“然后用缎带把戒指盒系在狗脖子上。”格兰芬多加十分,詹姆觉得自己内心的小鹿快乐的在草地上打了个滚,他确信自己已经憋着不狂笑出声了,莱姆斯就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
“你确定莉莉会喜欢你选择的戒指款式吗?”多卡斯看起来放过了这个话题,亲爱的格兰芬多找球手在可靠的时候总是很可靠的,特别是在落实问题的操作细节上,“我觉得,她可能,和你的品味不那么一致。”
詹姆拍了拍外套对应内袋的地方,一个小盒子已经妥帖的藏在里面了,“佩利弗尔的家传戒指。”其实也没有这么夸张啦,不过至少他的祖母和母亲都曾经佩戴过它,现在即将带在他未来新娘的手上。祖母绿宝石,像莉莉的眼睛,她肯定喜欢。
“啊我忘了。”多卡斯用手背拍了拍额头,“纯血世家嘛——然后我们来谈论你求婚的细节。”
“浪漫。”詹姆吐出了进入他脑海的第一个形容词,“一定要浪漫。”
“浪漫。”多卡斯看起来非常不礼貌翻了个白眼,“有没有具体一点的东西——先不要提那个狗和玫瑰花的事情。”
“我希望,私密一点,莉莉喜欢私密。”詹姆调整了一下衬衫的领口,已经开始想象自己拿出戒指跪下后莉莉的表情了。
“哦那为什么需要狗来送玫瑰花。”小天狼星的语调听起来尖酸而又刻薄,他正在厨房四处找开瓶器来处理这瓶精灵陈酿的红酒,毕竟他们被聚集在这里明面上的理由是要一起打发掉一个难得凤凰社工作提供的喘息时机。
而詹姆从他父亲的酒窖里找到了一瓶好年份的酒。
“难道我不希望有朋友在场来分享我的喜悦吗?”詹姆觉得自己的思路被打断了。
“所以希望私密,但也有两三个朋友在场。”莱姆斯接话,詹姆感激的看了一眼他的狼人朋友,为他及时的救场。
“无论如何我觉得狗叼着玫瑰花实在是太过头了。”多卡斯召唤出了一张羊皮纸,把黄油刀变形成了羽毛笔,正在沾着黑醋在上面列单子,“狗,脖子上系着挂着戒指盒的缎带,佩利弗尔的家传戒指……你们应该知道那种,背带?我们可以让狗背着那种褡裢,里面装着玫瑰花?或者拉着小车——老天那你们需要一只大狗。”
“小天狼星能搞到足够大的狗。”莱姆斯的口气温和而坚定,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情算是决定了,“褡裢还是小车看狗的情况而定吧,叉子,玫瑰花?”
“红的,当然是红的。”在詹姆宣布颜色的时候小天狼星在边上讥讽的笑了一声,他亲爱的兄弟从他宣布这个计划开始就咕噜咕噜的发酸,但詹姆还是决定往下讲而不是安抚他情绪,“莉莉的头发那种红色,深红的,颜色浅了容易俗,要那种丝绒质感的。”
“对角巷的花店有。”彼得终于插上了他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
詹姆鼓励地拍了拍自己伙伴的肩,“很好,对角巷的花店,下一个问题是地点,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酒窖。”“户外草坪?”“热带温室?”“游泳池。”
“私密。”小天狼星看起来终于找到了开瓶器,瓶塞从细长的暗色玻璃瓶颈里旋出的时候发出一声清脆的闷响,对自己提出酒窖这个建议毫无愧疚,他明显就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并顺带发泄不满情绪,“冷静一点,兄弟,我打算把自己醉死之前会跟你说的。”
“不会出错。”莱姆斯总是显得过分稳重,户外草坪还是有点无聊。
“只是我喜欢热带温室。”多卡斯无奈的摊开手,“非日常的东西能带来浪漫感,你知道热带温室是什么吧?”
“我只是……”彼得看起来憋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知道你只是想凑一个数。”詹姆宽慰的拍了拍他的肩,游泳池是所有麻瓜新鲜玩意儿里面彼得最喜欢的,也不意外,可怜的孩子可能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这么多胳膊和大腿。
“温室大棚。”詹姆摸了摸刚刮的下巴,“记下来,多卡斯,记下来。”他还没有想到赫奇帕奇的玩意儿对女孩子来说居然和浪漫联系在一起,反正里面不要有什么尖叫会让人石化的曼德拉草或者带刺还活动的疙瘩藤就好,“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抱歉我对求婚这件事情没有经验。”多卡斯看起来已经有点要绷不住了,“你知道霍格沃茨天文台见证最多的是分手。”哦对了她曾经拿了三年天文台钥匙。
“毕竟,你是我们这里唯一一个女生……”彼得听起来都有点底气不足。
“在接下去会出现日本寺院、意大利教堂这种奇怪的东西的。”多卡斯已经把手指插进了她栗色的鬈发,看起来她也被他们逼到了墙角,“哦,对了,历史废墟——废墟是最浪漫的意向了。”
“莉莉会喜欢废墟吗?”现在轮到詹姆、小天狼星、莱姆斯和彼得面面相觑了。
“那么要不暂定温室大棚吧。”先绷不住的是小天狼星,他接过那只黄油刀变成的羽毛笔,蘸着精灵酿成的葡萄酒写了下一行字,“在场嘉宾——估计在成功之前你都不想我们在边上。”
“地点还是森林吧。”詹姆下定了决心,他觉得把求婚地点放在一个想象中赫奇帕奇喜欢活动的地方还是有点奇怪,“有个小湖就最好了。”
“禁林。”多卡斯看起来面无表情,“听起来真浪漫。”
“不用在禁林。”詹姆挥了挥手,指挥小天狼星把他刚刚手抖落下一大团葡萄酒墨水的地方涂掉,“普通郊外的湖区就行。所以你怎么知道禁林里有湖的?”
“保护神奇动物课。”多卡斯回答他,“格丽塔去过。”她舍友。
对答如流啊,詹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决定暂且不去追究这件事,继续指挥小天狼星写下去,“郊外的森林,湖水和溪流,戈德里克山谷周边就有,我可以邀请莉莉一起去远足。”小天狼星抬头看了他一眼,“写,继续写。”詹姆不得不继续催促自己的朋友。
“是不是有森林的话别的就不需要考虑了。”多卡斯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大口气,在问莱姆斯,“他不会计划找一个妖精乐队来伴奏吧。”
“我觉得你应该庆幸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会乐器。”莱姆斯总是有一些出人意料的幽默感。
“我会吹长笛。”彼得看起来正在努力表现自己。
“哦那还是算了吧,彼得。”詹姆再拍了拍彼得的肩,“太难听了。”
“我能不能走了。”多卡斯看了看手腕上的小金表,那是她毕业以后才出现的小玩意儿,“我要去上班。”她在麻瓜世界还有一份兼职——这就是为什么她是他们中间唯一一个戴表的。
“去吧去吧。”詹姆从小天狼星手里把葡萄酒瓶接过来,“要不要喝一杯再走,很好的酒。”不然也不会作这个由头。
“小天狼星代我喝一杯吧。”多卡斯这么回复他,“喝酒误事。”她看起来犹豫了一下,然后往下说,“记得准备点百合花?然后有没有想好要不要让小天狼星给你抛花瓣?——成功之后。然后还有的话……”
“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小天狼星从那张羊皮纸上抬起头来,用羽毛的末端搔了掻下巴,“快去上班。”
所以嘛,场面像詹姆设想的一样,溪水淙淙作响,像澳洲蛋白龙的鳞片一样闪闪发亮,半红半黄森林在风中像管风琴那样歌唱,干燥的棕色落叶一层层堆积在草地上。他的未婚妻即使穿着全套远足装备看起来也干净漂亮,翻毛的靴子上是有着白色雪花的红色针织袜套,深红的头发整整齐齐的绾在脑后,碧绿的眼睛像春天叶子萌芽的颜色。
莱姆斯微笑着把身边留声机里的唱盘翻面,“兰花开放”那个小咒语被五年级的詹姆改良成了“百合开放,”而他的老朋友们显然掌握也了这一技巧,魔法百合花的花瓣像雨点一样被抛掷在他们身上,彼得正举着相机记录下这一场面,并为自己能承担这样的重任而兴奋的全身发抖——参与求婚计划的多卡斯临时派守护神来跟他们说紧急任务来不了,所以彼得及时顶上。
小天狼星嘛,变回了人型,正在扯脖子上的缎带。他伸手把自己的头发揉乱,为了应付傲罗考试他把头发剪短 了,这让他看起来更像詹姆的兄弟,他在大笑着,鼓掌,站回其它的掠夺者旁边。
而莉莉抱着那束玫瑰花,微笑着,敲了三下靴子的脚后跟——她的外套变成了苔绿色的希腊长裙,但是下半身是重重叠叠的柔软曳地轻纱,她抱着那束墨绿叶子,暗红丝绒花瓣的玫瑰花,微笑着,“我从小就在想被求婚的时候应该穿什么。”她拉了拉裙子的罩纱,上面还落着百合花瓣,“和这个场合很搭,不是吗。”
她主动给了他一个吻。
他闻见她身上馥郁的花香,在草木凋零的季节像一整个春天。
詹姆觉得自己快被快乐冲昏了头脑,整个人傻乎乎的冒泡。

求发财版魔王kk (Guest) on Chapter 3 Wed 30 Aug 2023 05:40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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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发财版魔王kk (Guest) on Chapter 13 Thu 31 Aug 2023 04:16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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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发财版魔王kk (Guest) on Chapter 19 Thu 31 Aug 2023 04:44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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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dy (Guest) on Chapter 19 Mon 04 Nov 2024 10:08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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