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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BCC的局长醒来了。他努力地睁了睁眼睛,拳头上的浓黑色污染物仿佛还确实存在,卓娅的愤怒引发的耳鸣仿佛还在耳畔颤动;可是视觉固执地继续为他呈现眼前的景象,不顾感官过载在大脑皮层带来的抽痛。
污染似乎已经将同行的禁闭者捕获,赫卡蒂与海拉了无生气地瘫坐在不远处的地面上。而他再也无法驱策自己的身体或者意识,枷锁变成了双向的重担,将另一头的所有绝望压在他胸口上,得意地嘲讽心脏的每一次弥留的跳动。但胸口上还有什么东西——下意识的反应让局长伸出手,攥住它。它——手,的主人像是突然被这样的回应惊醒,猛地抬头看向他,眼中闪烁着将死的刺眼的光。那人急切但沉稳地开口,仿佛是在劝说自己什么,但耳鸣切断了听觉,局长只能努力地从唇语中读出什么。
不是你的错,他捕捉到,同时感受到这句片段从自己的意识中划过,激起隐隐的愤怒。
他根本不懂,局长想。他以为像自己这样义正词严的理想主义傻逼,此刻一定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追悔莫及。
不要…环…夺走,他捕捉到,同时注意到那人的气息越发虚弱,因此嘴唇的动作里多了急切。
是了,我真正的错在于忘记了自己的弱小,弱小到我的从属轻易地被敌人夺去。我没有要为此而流泪,局长想——感受到愤怒的火舌舔舐心脏——我又属于自己了,原来愤怒是这么便利的东西。
局长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张满是血污与污染物的脸的主人,编号为036的男人。036的手攥着那片异方晶用力地按在自己的胸口,带着濒死的执着传递进局长的胸口。
局长把手覆上那只手,发现自己轻松地掰开了他的手指,把那只虚弱的大手和异方晶握在手中。036因为这举动产生了迟疑,他的嘴唇停住了,局长这才发现有鲜血从他的口中不断溢出,呈现出不详的黑红色。他似乎在等局长说什么。
“不许死,”局长这才发现耳鸣已经消失,他确切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不允许你死,036,这里还需要你。”说着,他死死攥着036的手和那片异方晶推离自己的身体,感受到那只手虚弱的反抗,接着把它摁在了036的胸口。
局长抬眼看着036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是一种空洞的神情,仿佛刚刚濒死者的义勇已经燃烧殆尽。
“闭上眼睛,”命令的口吻让036下意识地服从,“感受我的引导,我要救你。”局长红色的精神力从036破损的白铠甲的裂缝中钻入,再渗入他的血肉,接着也闭上了眼睛。
036身上的狂厄不像暴走禁闭者那样像是一个炸弹,这些异质的污染像是一张贪婪巨口,在他的深处啃噬036的精神力。没有缰绳的狂厄病毒遵从着它的本能,吞噬着宿主的全部生命力,而036已所剩无几。局长感受到与036建立连接的瞬间从枷锁另一端传来的不适,但他选择暂时忽视。会没事的,他在心中默念,我不会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再被它夺走。接着,他继续深入,让组成那张巨口的狂厄连接自己的精神。
“不!”暂时的连接以及突然被缓解的剧痛让036感受到了局长在做什么,他挣扎着局长的控制,即使他身上躁动的狂厄已经让他不能分清他是否真正操控自己的嘴在说话,还是只是在心中呐喊:“你在自杀,你的死会害死你的禁闭者们,我已经没有……没关系,让我……”
036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军人的素养让他绝对执行命令。但局长确实听到了他的话,连接让036知道这一点。但打断他的请求的是一种像是鞭笞的力量,它迅速钳住了他的精神,但没有真正地造成伤害,只是存在于自己身上。扎进自己内脏与四肢的利齿在此刻突然被打碎,但它们化为的齑粉炸开并蚕食他的躯体。那种剧痛像是全身的血液都被替换成酸液,蜘蛛将自己的猎物注入毒素,马上他就会变成捕食者的美餐,被吸食殆尽。
漫长的折磨摧毁了036对情绪的一切控制,延迟的恐惧、憎恨以及剧痛占据了他意识的全部,让他歇斯底里地祈求死亡,诅咒狂厄,诅咒让自己经受这般折磨的一切罪魁祸首。但他的痛斥被扼杀在喉咙更深处的身体中,他的死志被压倒性的精神力击倒而只能嘶吼咒骂。他的身体内已经变成了他人的领域,他失去了对自己全部的掌控,只能像进入绝路的野兽一样狂吼。036为这些不负责任的情绪发泄感到羞愧,但这种感受排在了精神被凌驾的恐惧之后。
但似乎这场旷日持久的对抗只持续了一瞬,接着036全身的感受在一瞬间被清空,仿佛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自己,就像死亡。接着他感受到一丝疼痛的灼热,此刻这唯一的刺激犹如锚点一样抚慰着他的精神,很快就在神经末梢消失不见,仿佛融入了他的身体,但对身体的控制已经作为新生的礼物还给了他的大脑。
036看到MBCC局长灰蓝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自己,他想开口说话,但感受到喉咙的灼痛,似乎刚刚他已经把身体里全部的尖叫挤出。在他意识到自己以什么姿势看着局长之前,那个叫海拉的小姑娘的脑袋从局长后面冒出:“醒了就赶紧起来,你这个傻大个,还要在局长怀里躺到什么时候?难道要请我们局里的大艺术家来,把这美救英雄的一幕也做成雕像立在广场上?”
而那双灰蓝色眼睛此刻仿佛也染上了笑意,虽然他在努力无视下属充满调侃036意味的话。036离开了他的怀抱,在他伸出的手的帮助下站起来,同时像新生儿离开母体一般本能地感到不舍和不安。036很快意识到局长的举动在实际上是多此一举,自己胸腹的创口已经奇迹般恢复到不再出血,撕裂的疼痛和失温的感觉已经变成微弱的麻木,大概要多亏这位局长的权能。同时,他发现类似于污染的存在此刻仿佛随着血液一样在自己全身流动,但已经不再乖戾——而是一种任他差遣的力量。
在他消化完这种变化之前,MBCC局长向他伸出一只手,邀请他的回握:“基于《黑环管理条例危机处理办法》第十条*,欢迎加入MBCC,禁闭者。叫我诺贝尔**。”
036用力地回握那只手:“我叫罗兰***。”
*:我瞎编的,好孩子不要学。
**:我的局长的名字,总觉得不出现名字太怪了,所以私货增加了,对不起。
***:我……我只是在别的作者的文里读到的,我不确定,我刚玩到第七章(抱头鼠窜)。
总之,下章开炒!不能忘记我pwp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