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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lie开始想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对Esteban有印象的。他亲爱的队友,那位在雨天总是能把赛车当成诺亚方舟拼命往终点线靠近的法国人,那位与他曾了解过的大部分围场车手背景都不同的法国人。首先他想到了2021年,对他而言是迈入F1赛事大门的关键转折点——和法拉利车手学院签约,这意味着日后他将有可能成为身穿跃马队服,成为马拉内罗众多骄傲里罕见的英国人。他又想到签约前三四个月的匈牙利大奖赛,Esteban职业生涯最耀眼的时刻之一,大雨倾倒了一切,天气成为他发挥全部实力最好的助推器。Ollie有些没办法想起来在Esteban处于最高处时他在哪里了,他需要考虑的事情真的有太多了,例如他该怎么和这位非英语母语的前辈沟通,该怎么在每条赛道上极力与他保持着和平合作为车队共赢着想,该怎么告诉他其实自己早就有关注过Esteban的念头,是因为他个子也很高吗?Ollie想到这里把自己都逗笑了。
从得知Esteban要加入哈斯成为自己队友之后,Ollie莫名就变得有点坐立不安,就算他已经和Esteban有了不少接触也是如此。他原来根本不是这样的:在同龄人面前永远都是幽默体贴,及时发现言语里潜在的问题时会立马解决;单独接受采访,即便时长总和都能够与蜘蛛侠电影比肩,虽然算不上滴水不漏,但也足够能看出他是会尽力做到事事完备的人,偶尔会交叠手臂抱胸的模样自然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蜘蛛侠电影?Ollie晃晃脑袋,试图把这个在自己人生前19年都没有出现过的知名IP赶出去。可惜他失败了,毕竟蜘蛛侠这个单词早就和Esteban联系在一起,而后者比前者要更早地在他心里扎根。这让Ollie又忍不住发散到原先在社媒上学来的比喻,就好像随手丢掉的东西变成了种子,直到习惯已久的空旷地突然冒出棵树,才会把早就不在乎的事情重新翻出来,原来他已经存在这么久了?Ollie从抽屉里翻出蜘蛛侠碟片。他其实已经过了需要拿碟片才能看电影的年代,但他想要和Esteban更近一点。
知道Esteban爱看蜘蛛侠是他的某次采访。年轻人睡不着的每个晚上都是如此,坐在房间里捧着笔电,荧幕亮光照着周围小小的空间。说英语的Esteban表情很生动。这难道是Ollie的幻觉吗?他发自内心觉得说法语的Esteban与屏幕里的简直判若两人。Ollie手指停留在操控板上,如果日后哈斯那些用于宣发的小活动里能有当时没加入之前与Antonelli玩的游戏就好了。用彼此的母语去辨认长串容易混淆的单词,他肯定不会像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意大利人玩时又急又切,想要让对方吃瘪的心思高过所有。等等,Ollie眨眨眼,按照他仅有的经历,似乎年长者都不太喜欢性子急的家伙。最后他还是摁下了暂停,他没办法忽视Esteban说话时的嘴唇。
平日同那位法国人在一起,他总是笑着的,甚至他有时连自己都不懂为什么会对法国人产生点自己都没察觉到源头从何而来的怜悯。兴许因为那段只属于Esteban的故事,早就在信息无处躲藏的互联网世界里变得不再是只有他身边人才知晓的秘密。身边人?Ollie的社交名单最前列蹦出另外一个法国人Pierre。他们都来自于诺曼底,无人不知他们这些年来经历的所有事情,可他作为外人还是没办法去探寻他们二人间心境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们只留下供他与其他人能够在日后去细想去解读去延伸的空间后便离开了。Pierre依然留在原处,而Esteban来到了他身边。他要谢谢Pierre吗?Ollie思考了小会,并没有给出能让自己满意到可以抛弃掉这个问题不管的答案。他不懂阿尔派的做法,毕竟Esteban那样好,哪个真心爱他盼他好的人会吝啬对他的每句夸奖?
我好像就没怎么跟他提过这些事情。
Ollie胆寒。作为队友,他不会放下任何去夸赞Esteban的机会,镜头没有记录下给别人看这就不代表他并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可Ollie觉得还是不够多。也正因为在Esteban加入哈斯之前他们并没有长久相处的机会,他就只能盯着来自大洋洲的Jack夹在两位法国人中间,用台本略有羞赧地遮住自己的脸。Ollie多想把那段收藏在他浏览器里的手势舞放出来,就算不用找到显示器去让Jack看见,光听见音乐声音都足以让Jack把自己蜷起来最后落荒而逃,Esteban身边就会多出空位了。Ollie没有因为这样的念头而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相反,他真的会去考虑实践可能性。谁让他们之前因为同车队的福关系看上去,只是看上去那样近。
我应该睡了。
Ollie合上电脑。但只要他闭上眼,Esteban的脸就不受控制地跑了出来。天生无辜的眉眼总让他想到某个天使,而沉默间会试图用微笑破冰苹果肌也应运隆起的脸颊是法国人质朴的习惯。怪不得他们会叫他Estie。多柔软,开口时如果不是Esteban实在是太高太难以忽略,他可能真的会以为它是属于某只安睡在干草上面不愁吃喝有跑轮可玩的小鼠的名字,能起出这样名字的人得多爱他。他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无非就是因为困意席卷而他会进入梦乡,淡忘掉今晚的所有胡思乱想,又或者是还没到20岁依旧可以被称作为男孩的年纪里因为欲望而等待解决的第二性征。Ollie握住它,想象着Esteban上周在他身边钻入赛车的模样:首先探进去的是腿,法国人的腿又直又长;其实是抓住halo的手,法国人的手很大,手腕却很细,就好像皮肉没有多厚只剩下了骨头。他腕间那条显眼的红绳很暧昧,甚至他偶尔会把那个看成他用美工刀划开后残存下来的血迹。不不,法国人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Ollie摒弃掉这个念头。最后是身体,慢慢滑入之后寻找与座位驾驶舱最契合的位置,原本还能露出来的灵动眼睛被头盔护目镜遮住,他只能看见法国人的头盔。
如果自己没有失误就好了,Ollie的手摸索着已经渗出液体的前端,身体也在忍不住发颤。他在Esteban怀里也是这样的,他低估了法国人对于他而言到底有多大到镇静效果。在看见同样疲惫不堪被脱水环境折磨脸颊依旧留有头盔压痕的Esteban出现在休息室里时,Ollie连忙抓起桌边已经拧开瓶盖的水递给他。他没空责怪自己的怯懦,他连Esteban仰脖喝水时的喉结都不敢看,他只敢让视线越过法国人身边的虚空。他不想让自己落得没礼貌的印象,他又害怕眼神过于直白会让法国人还没了解真相之前就已经落荒而逃。Ollie叹了口气,他只敢现在去想那片模糊的视线里到底藏着什么能够让他难以入眠的秘密,应该不仅仅只有那粒小小的喉结。
记得最开始站在Esteban身边时,Ollie会有意无意用余光去瞥他的肩头,去目测他们之间到底有多细微的差距。因为他实在太好奇Esteban上目线看起来会是什么模样了,甚至他已经开始后悔那天在给任何加入他群聊的车迷发送盘腿坐在维修区桌上照片之前,没能在那时去叫在旁边看着什么东西的Esteban过来,但是这也无济于事吧。忘记此刻还在拍摄而主人公正在他身边的Ollie几乎是叹了口气,它成功吸引了Esteban的注意。法国人偏过头过来问他是不是还是对这个赛季有所担心,既然都给出能够作为台阶顺势而下的借口,Ollie哪有不点头的道理。于是他默认了Esteban的理由,没有做出任何话语上的回应,他只是咬咬下嘴唇。
见Ollie沉默,Esteban也没有继续跟他搭话。有时候需要靠沟通来分散对某件事的注意力,但此刻他认为这个未来正冉冉升起的年轻人更需要自己单独的思考时间。这对于赛前备受媒体关注的人来说很难,更何况距离拍摄结束还有段时间,因此Esteban能做的就是为他守住拍摄间隙只有他自己和自己在脑内对话纠缠的时刻,或者在他真的快没办法从乱成毛线团的念头里出来时,去给他尽可能找到出口方向,再让他自己从里面摸索着出来。贴心的工作人员给他们递来水,Esteban先伸手过去接住纸杯,点头微笑道谢一气呵成。过了几秒,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某种情绪沼泽的Ollie终于反应过来,从Esteban那拿过它。好在现场的每个人都在为下阶段的拍摄忙碌,没有发现两位车手这里的动态,何况它也仅发生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多无伤大雅的休息环节,Ollie冲Esteban笑笑。
如果,他是说如果,能够站在第一名的领奖台上去看Esteban的眼神就好了。但不要那种自己在台上,而他被工作人员簇拥着站在最前列仰起头朝这里投来视线的场合。毕竟天气晴朗的情况下多数会让他和Esteban中一定会有一方被阳光刺得有点睁不开眼。他想要的是第一名,而Esteban站在左右旁边任何名次都好,就可以自然地,不需要绞尽脑汁构思理由去看他的眼睛,深陷进去的眉骨勾勒出来的上目线肯定漂亮。但是这样的念头正确吗?Ollie自问。他是那样想看Esteban第一名举起奖杯,摆出就算没看过超级英雄电影都能隐约感受到他是在男孩时期就被这种文化所影响长大的经典庆祝动作;他又是同样想让自己赢,冠军的吸引力和他想看见Esteban上目线的念头同样强烈,二者都同样致命,如同纸牌对赌徒的吸引力那样。可每次比赛都像场投入资金很有可能沉底的赌博,他已经习惯了坐在车里做出极速判断的时刻。现在这种需要瞬时反应的情况下他又偏偏犹豫了,不过这到底是好事,最起码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纠结自己的感情,纠结身边那位已经恢复到工作状态的法国人心思是不是与自己一致。没人想要单相思的,更何况是Ollie这个对于Esteban来说完全是个孩子的年纪。
孩子还是孩子的理由,总认为得到才是好的得不到是要伤心欲绝的。Ollie想到年幼时在本就狭小的世界里偏偏要把黑白分得是那样清,以至于看有情人错开时间相爱未能终成眷属,即便这件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会抱着小小的书哭得眼泪直流。Ollie所有想象在墨尔本维修区里那个由Esteban主动的拥抱里终结,他坐在床边整理好衣服,扯出纸巾擦掉手里的浊液后便去卫生间用洗手液掩盖掉腥味。重新回到床上时他困沉地闭上眼睛,思索着他应该在什么时机才能把这些事情统统告诉Esteban。他害怕幻觉陷得太深,等届时睁眼他就会看见他其实是在幻觉里做着梦。可他和Esteban都是车手,需要靠高反馈的数据去推测他们现在情况究竟是什么。都这么高强度与现实挂钩了,偶尔贪恋幻觉也没什么吧。
就在这看起来是永恒的错觉里多留恋一会吧。如今席位于他而言仍比不上其他车手的固定,都让它去吧,他还年轻,浪费点时间,没什么的。
那天Esteban没喝多少就把它放了回去,以微不可察的动作检查四周没有工作人员,也没有摄像机之后,把那位迎来第一个完整赛季就面对他能想象到所有突发事故的新秀搂在了怀里。他想着Ollie的爸爸是怎么安慰他的,轮到Esteban这里就完全变成了不熟稔地拍肩。Esteban自嘲可能再过段时间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比自己矮点点的英国人会长得比自己还要高,到时候就没办法像眼下搂他如抱玩具熊那样让自己心变得充实幸福。他哪里不知道Ollie躲闪的眼神,于是他最后还是借用了前辈便利把期待这个拥抱很久的男孩搂紧。Ollie的头发很软,蹭在他下颚附近痒痒的,Ollie的身体在止不住打颤。意识到再这样下去Ollie很有可能会让眼泪濡湿肩膀的衣料,Esteban便找了个借口把他从怀里摘了出来。他不是不擅长应付眼泪,而是怕他们拥抱得太久,所有还没有来得及正式说出口的东西就会因为拥抱的存在而混在一起,变成一滩融化的冰淇淋。
Esteban想要确认,或者说也想让Ollie确认他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出于某种童话故事里最爱上演的吊桥效应,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的私心。Esteban无比清楚任何拥抱都是相互的,他主动抱住Ollie的同时,也是在Ollie紧张慢吞的胳膊回拢住自己的动作里寻求他未说出口的安慰。他相信Ollie会懂的,尤其是在男孩逐渐加大力度的胳膊里Esteban把所有准备涌出去的叹息都咽了回去。他看过Ollie和其他新秀的采访,在主持人提到主场时唯独Ollie迅速地同没有主场赛的法国人Hadjar说了句抱歉。Esteban难免会进行发散,Ollie于他而言就是条毛毯,隔绝掉所有外界的茅刺把他包裹起来。他反复地回味Ollie那句微小的sorry,连带着往Hadjar投过去的眼神一起。这是Esteban最后的理由,他迟早会意识到自己未说出口也未暴露在表面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所以他现在还不能如此依赖Ollie的拥抱,在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就发现了Ollie所有的心思之前。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围场里多久,和Ollie比起来,英国人简直就像是势头正好的太阳。Ollie不缺任何东西,他自认为的,和幼年的Esteban比起来简直富足得绰绰有余。发觉他和Ollie日后的人生其实更像是两条直线,经过哈斯这个短暂交点后就再也不见。Esteban知道消失在围场那段时间里有多痛苦,他不希望看见Ollie的痛苦,也不希望自己再因为感情变得更加难以捉摸。Esteban压低帽檐,侧过身去抿唇仔细听记者的每句话,而眼神余光却在跟随采访镜头后面掠过去的Ollie。到底还是比自己年轻,连怎么遮掩都没办法驾轻驭熟。Esteban在心里偷笑,但很快就被残酷现实给回退了。他需要Ollie一直停留在他的视野范围内,那条还没来得及落在身上的毛毯光是看着也会让人做出所有温暖的联想。
采访结束后他听见站在远处的Ollie正在叫他,和其他人一样。朝Ollie走过去的时候他难免盯着他那条垂在身边的胳膊,在很多合照里他便用它把自己悄无声息地紧紧搂在他身边。其实Esteban没告诉Ollie,Ollie还是没有看上去妥帖。他习惯性抱住胳膊可以理解成对自己最佳的保护姿态,靠着些言语里对自我的夸赞去继续下去与其他人交流的决心。Esteban很喜欢听这位年轻人说话,得体,感恩,不觉得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因此如果Esteban需要告诉Ollie一切的时候,后者肯定会如自己对他做出的比喻幻想那样,成为不会对他所说任何话反驳只会接纳下去的文档,成为那条刚从阳光下被收回来就盖在身上的毛毯。Esteban应声,Ollie又在笑,头顶的卷毛曾经被他用吹起的气球摩擦生电,被蹭过的头发高高竖起,Esteban有点后悔没把那副模样用自己的手机里拍下来。
和Ollie离开的时候Esteban难免开始在内心挣扎,今天冲刺赛和正赛排位赛并不算糟糕,和车队沟通有来有往也都在传递着这周他们已经比上周都有起色的强烈信号。Ollie今天排位赛情况比原先也要出色,虽然算不上特别优秀但有进步也总归是好事。他侧过头去看Ollie,正巧Ollie预判到他的目光准备把它收回去,像极了钓鱼,只不过鱼钩那头没有挂着任何饵料,全凭Esteban愿者上钩。Esteban同Ollie避开了人群,各自拿了瓶水便准备回房间休息。但Ollie好像没有要离开他的意思,最后还是Esteban的手拧着门把,几乎是整个人都快被他堵着背靠门板,眼神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之后,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时,英国人只好故作无奈地扬起眉头。他的休息室不在这边,虽然离得很近但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Esteban还是拽着Ollie进了自己的房间。
在英国人进门之后,他背过身去细细碎碎的声音很响,几乎都没去在意Ollie给门落锁的声音。Esteban只是低着头,搅弄衣服,试图靠着布料勒紧手指的触感去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一点:老天,他和Ollie又没什么事情可做,但如果再不解决掉横亘在他们之间谁都不愿意戳破的问题,那它绝对会变成一部没人感兴趣但又因为没办法放下投入成本不顾的电影。他承认他心思变化得很快,新鲜的喜悦和乐趣让他鲜少有精力愿意去面对这件事,可万一那位经验并不充裕甚至连恋爱都指不定没在中学里好好全身心享受过的年轻人被他耽误了明天的发挥怎么办?
多愁善感,也只是这个时候才多愁善感的法国人拧头身去看Ollie,意外地发现他其实比自己想象当中的要冷静太多。他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脸颊的头盔印已经褪去了大半。Esteban意识到自己才是慌了阵脚的那刻,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个瞬间对他而言都是那样动荡不堪,所以他才会不安,所以他才会拼命去找办法解决掉任何会让他不安的源头,所以他才没有办法看上去像其他人那样富有余裕的松弛。他总是那样紧巴巴的。
Ollie哪里不知道眼前人的局促不安,他忍不住抿唇,终于敢在无人会打扰的场合里去看此刻Esteban正在喝水遮掩尴尬情绪而滚动的喉结。他想起了香槟——原先的赛事,装在长得和庆祝用香槟一模一样的瓶子里的液体其实是颇具有小孩口味的雪碧。他记得Esteban似乎不太擅长喝酒,又或者说他不太爱喝酒,丁点的挑食和会为了增重把所有东西打成糊糊再喝下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Ollie的手搭在腿上,谁都没有注意到其实彼此早就因为紧张而开始泛滥的小动作。另外一位法国人不合时宜的出现在Ollie的脑海里,当时在某场比赛后台他们的互动游戏里,Pierre会为了让Esteban安心先替他小口尝试着食物,最后再通过他们二人长久以来的熟识积淀告诉他这个味道他能否接受。英国人开始害怕他们之间的关系,谁都知道他们曾经有过理由无法登上台面诉诸于众的争吵,谁都知道他们曾经在同登领奖台后笑着提起过往的雪地故事。悲从中来,直到身旁的沙发跟着下陷,Esteban凑过来时让他回到了那天的视频拍摄。
要是当时我能离你再近点就好了。
Ollie该怎么形容Esteban和Pierre,但其实他已经能够承认自己现在还纠结于这些,无非就是在心里某处他自己都不想直面的地方默认了他们两人肯定有过自己猜想过的关系:更悲哀的是,当其中任何一方试图离开时,过往所有未被表达出来的爱都会重新翻涌上来。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来上海乘坐同架飞机也是骗不了人的。他回望着Esteban,闪过的苦楚躲不了法国人的眼睛。他张了张嘴,最后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
他想亲Esteban了。
所有语言都变得贫瘠的时刻里,他还有亲吻这个方式可以去选择。Ollie却往后挪了挪位置,这把刚准备下定决心要捉住可能会逃跑的年轻人的Esteban吓了一跳。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对视着,到最后谁都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嘴唇便温柔地贴在一起,呼吸也跟着绵密。Esteban还是输了,他长久以来的动荡不安需要有人能够明确地告诉他什么,自己也要比旁人更加明确地知道什么掌握什么,可现在这个吻,除了它本身以外,好像都没有把他想象中的事情落地变成现实。他想要知道Ollie的心情,想要知道这个吻是出于他们几个月里积累起来的情爱…到这里Esteban没有勇气继续下去想,天呐,他竟然真的觉得这几个月的相处里他会盼望着这位年轻人会和他有着同样的心思。不过管他呢,他已经习惯了去引导Ollie从他自己缠缚中的思绪里走出来,偶尔依赖他应该也是可以的。
开始享受这个吻吧。Esteban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