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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尼科·霍肯伯格的时候还不到18岁,那一年,我高中毕业,没有任何升学的打算,也没有找到工作。那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我的养父费尔南多·阿隆索的家里搬出来。
费尔南多是个善解人意的西班牙人,做出版生意。我是七岁那年被他收养的。在那之前,我一直住在巴西圣保罗的孤儿院里。我小时候长得并不算可爱,也没有什么特长,但我是所有小朋友里英语说得最好的人,我想这也是我被费尔南多选中的原因。总之,我第一次坐上飞机,就来到了海那边的欧洲。落地的一瞬间,我的身份就从一个巴西人变成了西班牙人,巴塞罗那一栋带着小花园的白色洋房接纳了我,这里的阳光充沛得能晒干所有潮湿的记忆。我开始学西班牙语,念私立学校,过上了富裕的生活,不久之后费尔南多又收养了一个比我小几岁的本地男孩,家里更热闹了。
费尔南多的养育,就如同他精心打理的花园那般,温煦、周到,每一寸土壤都饱含养分。我在这片土壤里长大,长成了一个有教养的比较体面的年轻人。我知道我的养父一直盼望着我能够进入大学念一个不错的专业,但这一次,我没有如他所愿。费尔南多当然对我很好,可问题就出在这——他对我太好了,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有时候让我透不过气。我已经不想继续和他这样生活下去了,我也说不上来自己想要做什么,或许我只是想换一个城市生活。于是我跟他说,我想当作家,写小说,得去个新地方找灵感。他问我准备搬到哪住,我耸耸肩说没想好,可能去巴黎吧。费尔南多把我的话当了真,很快地帮我找到了他在巴黎生活的旧友,说是公寓里恰好有一间房间空了出来,可以低价租给我。
就这样,我拖着行李箱来到了巴黎,和尼科·霍肯伯格成为了室友,一头闯进了他的生活。
费尔南多和我说过,尼科·霍肯伯格是个德国人,今年三十五岁,在巴黎一家不大不小的IT公司当程序员,据说干了快12年。我敲开他公寓门的时候,他好像刚刚起床,金色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上,穿着一件领口松垮的旧T恤和运动短裤。他伸出手向我问好,我礼貌地回应他,给他做了一个自我介绍。但还没等我说完就被他打断,他说已经知道我是谁了,费尔南多和他交代过,要好好照顾我。
他的公寓不大,客厅和厨房连在一起,屋里收拾地地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典型的德国人做派。霍肯伯格把我带进卧室,告诉我除了这间房间,其余的空间都是我们俩的公共区域,包括洗手间。费尔南多确认我平安到达巴黎之后松了一口气,他帮我付了8个月的房租,除此之外,他还坚持每个月都往我的卡里打一笔小钱,每周发一条短信来确认我的存活。我就这样在霍肯伯格家里住了下来。
我和霍肯伯格相敬如宾的日子没过多久,他就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本性,开始在我面前胡作非为了。这个比我大了十七岁的男人,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老混蛋”。他会在我看书或者发呆的时候,冷不丁凑过来,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然后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他问我交过女朋友吗?没交过女朋友,那肯定交过男朋友吧!有没有做过爱?没做过爱的话,那肯定打过飞机吧......第一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快要吓死了,我说你这是在性骚扰我!他又嬉皮笑脸起来,让我别这么严肃,他说:“Gabi,我又没说要和你做爱,你在叫什么?”我听了差点儿两眼一抹黑地晕过去。
霍肯博格是同性恋,这是我亲眼所见。他毫不避讳地把男朋友带回家里做爱,就在我房间的隔壁。那天晚上,我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回西班牙重新找到费尔南多一起生活的念头。他男朋友叫床声也太大,薄得像纸的墙壁根本挡不住任何动静,隔壁传来的声音吵得我一整晚都没睡好觉。
第二天起床,我们在洗手间碰到,我生气地告诉他以后不要把男朋友带回家,他挑了挑眉,目光从我的头扫到尾,他说:“Gabi,你下个月就要满十八岁了,你也可以把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带回家,我不会拦着你的。”我一时间不知道要回答什么,我真的想念费尔南多·阿隆索了,起码他不会对我胡言乱语。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我十八岁生日还有三天的时候,霍肯伯格突然过来问我打算怎么庆祝。当时我正坐在书桌前写东西,他走进房间靠在我的椅背上,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周三。”他用手指敲了敲我桌上摆着的日历,“十八岁。”
我没打算理他,也没抬头,继续写我的东西:“没什么打算,买个蛋糕吃吧。”
“那可不行!”他一把抽走我手中的笔,拿出两个包装好的礼物盒扔在我面前。我听从他的指挥拆开看,第一个里面装着的是一台全新的游戏机。另一个打开,看清是什么东西之后,我差点儿尖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那是一盒避孕套。
“提前给你的礼物。”他笑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放松点,“最适合18岁的成年礼。”
我盯着这盒避孕套一时说不出话,费尔南多从来不会跟我聊这些,更不会送我这么“出格”的礼物。他只会打给我一笔钱,然后再打个电话祝我生日快乐,送上温柔体贴语重心长的祝福。
“怎么了?"看见我愣了神,霍肯伯格拿起那盒避孕套在我眼前晃了晃,"需要我教你用吗?"
他拆开盒子,掏出一个避孕套,准备给我演示。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他会脱下裤子,直接用自己的阳具来教我。
“撕开的时候小心点,“他用牙齿撕开包装,"通常是用手撕,但这样更帅。"说完还故意冲我呲了呲牙。
当他拿出那个橡胶圈时,我忍不住别过脸去。
“看着我,“他用膝盖碰了碰我的腿,"这还没到要教给你的那部分呢,害羞什么?“
我看着霍肯伯格从床头的果盘里抄起一根香蕉,慢条斯理地剥开。
“你怎么用香蕉来做示范!”我没忍住打断他。
“那你想看我用什么?”他挑了挑眉,眼神看向自己的裤裆,“用这个?”
我立刻闭上了嘴。
霍肯伯格的手法非常熟练,我看着他把避孕套套在了剥好的香蕉上,动作很轻柔。“记住了,要留点空间在前面。”他用手指在顶端轻轻捏了一下,随后抬起头来看向我,确认我是否听懂。霍肯伯格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一脸坦然,仿佛此刻是在教我怎么系鞋带而不是使用避孕套。
“取下来要这样,不要直接拽,你们小孩经常没耐心。”他示范着卷下来的动作,随后给避孕套打了个结扔进垃圾桶。完成教学,他立马把香蕉和一个新的避孕套递给我,说要验收我的学习成果。
我接过香蕉,手心直冒汗,方形小包装在我手里哗啦作响,霍肯伯格突然按住我的手。
“放松点,又不是真的,害怕什么。”他安慰我。
等我终于套好,他突然鼓起掌来,像是我真的完成了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儿一样。我低头看向手中这根滑稽的香蕉,突然意识到这是费尔南多永远不会教我做的事情。霍肯伯格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这次我没有躲开。
在有了这台新游戏机之后,我很快就发现自己比起看书更喜欢打游戏,不用半个月我就已经把要当作家的梦想抛之脑后了。霍肯伯格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先是问我怎么不看书了,然后又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和我说还是游戏好玩吧。我没有感谢他送了我这台游戏机,反而开始恶狠狠地埋怨起他,如果不是他送了我这个东西,我也不会玩物丧志,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想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天天当在公寓里打游戏。霍肯伯格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他只是耸耸肩,随后对我说:“Gabi,你才18岁,不用着急地把自己往西装里塞。”
霍肯伯格依然会时不时地带不同的男人回家过夜,我也渐渐习惯了伴随着男人的呻吟声入眠。终于在某天晚上,灵光一现般,我想好了我小说的主题,我决定把和我同居的这个35岁德国男人当成我写作的主人公,这应该叫就地取材。下了这个决心之后,我便开始细致地观察起霍肯伯格的生活。
霍肯伯格的生活及其规律,我想这大概是德国人的本性,即使是他生活在巴黎。每天早上八点,他卧室响起的闹钟铃声会准时把我吵醒,随后浴室门会“砰”一声关上,接着传来的是持续八分钟的淋浴声,伴随着他边冲澡边用德语唱歌的跑调歌声。他的早饭通常是一杯黑咖啡和榛子酱配吐司,吃得很快,通常情况下,八点半之前他就会出门。霍肯伯格供职的IT公司在玛黑区,骑自行车二十分钟就到,九点钟左右他就能在工位上坐好了。作为最早入职的二十名员工之一,他的工牌编号还是两位数。不过,当年和他同期入职的同事们,现在不是成了技术总监就是部门VP,只有他八年来的职位一直停在“高级软件工程师”没有再变过。
我曾问过他,他的工作具体是做什么的,新软件的研发还是技术升级。他说他负责后端系统维护,一个很高级的词,我没听懂。后来上网查过才知道原来是专门负责检查代码运行,和软件开发什么的都不沾边。说通俗点,这个工作就是给人擦屁股的。
霍肯伯格下班后,会在楼下的烟草店买一张彩票,这是他每天雷打不动的习惯。我们偶尔会坐在一起吃晚餐,他用微波炉热好从家乐福买来的冷冻披萨,饼边已经被烤地邦邦硬,牙口再好的人也咬不动。我对此很是不满,我问他家里有烤箱为什么不用,他试图用吃的堵住我的嘴,我回赠他一个白眼。于是从那天开始,他终于再度启用了尘封已久的烤箱,他说他上一次用这个烤箱还是四年前,那时候他前男友住在这里,偶尔会给他烤面包吃。
我顺着他的话追问下去:“男朋友?德国人?法国人?”
“丹麦人。”当时他正在厨房煎香肠,听到我的话,头也不回地说,“他叫凯文。我们在一起七年。”
香肠在锅里滋滋作响,他没穿围裙,油星溅到他的t恤上,他也没在意,继续翻动着香肠。
“后来呢?”我靠在门框上继续问。
“没有后来了,我们分手了,他回了哥本哈根。”我看着他关上火,把香肠盛到盘子里,“我们当时一起来的巴黎,这间公寓还是我们一起租的。”
他端着盘子走到餐桌前坐下,用叉子叉起一根香肠:“分手之后,他回去了,我留下来了,就是这么简单。”
从那之后,我开始注意到公寓里还留存着另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即使已经过去四年,他也没有把这些痕迹全部抹掉。书架最上层放着几本丹麦语小说,厨房抽屉里有一套印着哥本哈根风景的杯垫......这些东西就像一个个小小的标记,告诉我有个叫做凯文的丹麦人曾在这里生活过。我想用这些碎片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爱情故事,然后添油加醋地把它写进我的小说里。
霍肯伯格依旧会在每天下班后去家楼下的烟草店里买一张彩票,最初,我以为这只是他的一个小习惯。很多人坚持买彩票的人都盼望着能够走大运中头等奖,然后过上不劳而获,衣食无忧的生活。可霍肯伯格买彩票的态度让我有些看不清,他就好像从来就没有期待着中奖一样。就像是有人习惯抽烟所以买烟,而霍肯伯格只是习惯买彩票。中奖的事当然也是一次都没有过,就像是永远轮不到他的升职加薪,几率渺茫。
直到有天晚上,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他突然说:“我是和马格努森分手那天开始买彩票的。”我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地就意识到他口中的马格努森应该就是凯文。我没有接话,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电视的光映在他的脸上,他没有笑看起来也并不悲伤:“他当时总说我干什么都差一口气,运气尤其差,就算买彩票也中不了奖。”
我没有接话,我想起了费尔南多领养我的那天,和我住在同一个寝室的朋友依依不舍地送我离开,他给我一个拥抱在我耳边轻声说:“Gabi,你好幸运。”
从那一天开始,我不再想写小说的事了,和我们的谈话无关。只是因为我发现我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我也不再想把霍肯伯格写进我的故事里。那些坐在书房里若有所思装模作样的生活结束了,我走出门去找了一份在宠物诊所帮忙的工作,每天帮小猫小狗洗澡,和不同的人打交道,我的法语进步得很快,能和法国人进行简单的交流了。
我把我的生活和我已经放弃当作家的事情编辑成短信发给费尔南多,而我的养父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我是否想要上大学,他对上大学这件事实在是有太深的执念,我依然回复他我还没有想法。我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劝他还是好好培养弟弟吧,他却告诉我,在我离开家的这些日子里,弟弟也不怎么去学校了,弟弟去街上做了一个飞车党。我宽慰我的父亲让他看开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不是吗?能悠然自得地活着就好了。费尔南多却说我的语气像极了霍肯伯格。是吗?可是我没发现诶。
我和霍肯伯格的日子依然和谐地过着,我时常和他分享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和他讲一些小猫小狗的事。某天晚上,我刚关上诊所的灯准备锁门,就看见霍肯伯格的身影在门口晃悠。他说自己下班路过,顺便和我一起回家。这可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我忍不住笑了出声。我一边锁门一边问他到底想干嘛,他敷衍着回答我,眼睛瞟向诊所里面。
顺着他的眼神透过玻璃,能看见一只黑白相间的小博美正安静地趴在笼子里。
“这是今天新送来的一只小博美,被人遗弃了,后腿有点问题,但性格很好,见人就摇尾巴。”我向他说明着,开玩笑又问他,“你想养?”
霍肯伯格点了点头。
我这个时候才明白他的来意,不是为了和我一起下班回家而是想要收养一只小狗。我向他摆摆手跟他说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再来吧。
家里很快就多了一只小狗,霍肯伯格给它起名叫“宙斯”,宙斯很粘人总是抓着我们俩的腿不放,它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地。宙斯到来之后,公寓里变得热闹了一点,霍肯伯格也不怎么把男人往家里带了,我问他是从良了吗?他说家里有小朋友了,旧习惯的确要改一改了。
我的十九岁生日,霍肯伯格没再送我奇怪的礼物,而是送了我一条领带,告诉我这以后能用得着。我说他去年送我的避孕套我还没用上呢,他皱了皱眉头讲是人早晚都会做爱,他送给我的是经验之谈,是无价之宝。我没再和他开玩笑,我说他变得像费尔南多一样未雨绸缪了。他没回答我,眼睛瞥到了我买的红酒。他喝了一杯然后缓缓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和他宣布,我盯着他的脸许久才点了头。
我说我要离开巴黎了,感谢他这一年来对我的照顾,我不打算回西班牙,而是准备去巴西,想去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看一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里其实才是我的家,我想在那里生活一阵子找个工作,做点想做的事情。
霍肯伯格没有说挽留的话,他和我干杯讲了一些祝福的话,随着酒喝得越来越多了,话也开始越说越乱。那天晚上,我们好像讲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他跟我讲他第一次操人,刚操进去就射了,被初恋男友嫌弃了好久。他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告诉我第一次和别人做爱的时候一定要绷住,秒射男的称号可是贴上去就撕不下来的。我依旧嫌弃地看着他,让他别对我胡言乱语,可他还是没脸没皮地继续讲下去。
我想,那天晚上霍肯伯格酒喝得实在是太多了,最后竟然抓着我的手跟我说谢谢,我问他谢什么,他看着我的眼睛说:“谢谢你Gabi,让我没有那么寂寞。”我说他喝多了,别说这么正经的话了。
我的初夜发生在离开霍肯伯格家三个月后。我和一个阿根廷男孩上床,他比我大两岁,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人做爱,经验显然比我丰富。他亲吻我的时候一直在逗我,说:“小处男,即使你秒射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拆开避孕套时,我还是想起了霍肯伯格,想起了他教我使用避孕套的那个下午。套在香蕉上的避孕套,荒唐可笑的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没忍住笑出了声。阿根廷人问我在笑什么,我只是笑着摇头,随后说:“你的鸡巴很像香蕉。”他翻起身来把我推倒,说要骑我,这样能让我闭上胡言乱语的嘴。他缓缓地往我的鸡巴上坐下去,万幸的是,我没有立马射出来。第一次的性爱,跟爽比起来更多的是痛,陌生的身体压上来,滚烫又沉重,这一点霍肯伯格倒是没有告诉我。但骑在我身上呻吟的阿根廷人估计是爽的,操到最后,他一边亲吻我一边说爱我。我听得难受,脑子一片空白,只感到一阵尖锐的酸麻从尾椎骨炸开。我没忍住,比他更早地射了出来。他很快也到了,尖叫着射在我的胸口,喘着粗气伏在我身上。
空气渐渐安静下来。我们还没有正式确立关系,但我能感受出他很喜欢我,我也对他有点意思。不过,上床不一定意味着就要在一起,对吧?我承认一直在犹豫的人是我,操就操了,而爱是另一码事。我又想起了霍肯伯格,还有公寓里那些来来回回的面孔。他和那些跟他回到公寓做爱的男人也说过爱吗?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和马格努森说过爱。
我把鸡巴抽出来,扯过纸巾想要清理一下我们身上的狼藉。他突然拉住我的手问:“我们要在一起吗?”我没有立刻回答他,动作也跟着停下了。面对着我的沉默,他也没选择再问一遍。他说他明白我的意思了,反正我们还可以保持现在这种关系不是吗?我点了点头,我说我们是还可以再约的。
“加布里埃尔,你真有点混蛋。”他没有生气,很平静地说了这句实话。
可我想,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去爱谁,原来成为混蛋也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门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我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这个时候我觉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霍肯伯格,害我年纪轻轻就摊上了“混蛋”的骂名。我拿起手机拍了一张我胸口布满精液的照片,然后打开了和霍肯伯格的聊天框,可在准备发送的前一秒我还是点了取消。
“我做爱了。”
“我做爱的时候想起你了。”
我最后只发给他这两句话,他回复得很快:
“Gabi,你想操我?”
“谁说要操你了?我说我想起了你教我用避孕套。”
霍肯伯格没有再回复我。过了一会儿,他发给我一张照片。照片里,他抱着宙斯,下巴搁在狗头上,对着镜头咧着嘴笑,而宙斯的嘴里叼着一张彩票。
“我中奖了。”
“一万欧。”
我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一直到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潮湿的空气,和我自己的呼吸声,我缓缓闭上眼开始计算巴黎现在是几点。
“恭喜你,Nico。”
睡着之前,我听见自己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