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1
Valentino从床上醒来时捂住了嘴,紧皱眉头,喉咙中滚动出一道沙哑的闷哼。逼仄的天花板压在他头顶,他目眩似的眨了眨眼睛,脑袋还没有因宿醉而醒过神,就先嫌弃起了这糟糕的设计。终于他大发慈悲地高抬他的贵手,指尖轻盈挑起了床头的墨镜,戴好,这才看清楚了还有个人躺在他身旁,正幽怨地盯着他。
这就是我。
“哦,天呐。”
他令人光火地感叹一句,撑起下巴,勾眉,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把我从头到脚刮了一遍:“我昨晚的品味可真平庸。”
“感谢你的友善和礼貌。”
我白他一眼,不屑于为这样的评价而浪费心情,抽出我总算被他解放了的胳膊,坐起身,开始找我走失的西服外套。
昨晚太过混乱,地板上散落着床单、划破的枕头、Valentino的内衣和他打破的玻璃碎片,我垫着脚尖走进盥洗室,在发旧的水池中捞起了我彻底报废的西服。
走出盥洗室时我已经重新把自己打理得干净体面,Valentino仍和宿醉做着斗争。他慵懒地卧在床边,一丝不挂,灯光流过他蜜色的肌肤,滑进他修长的双腿内那一个随意交叠出的弧度里。
“所以,自我介绍一下,亲爱的?”他轻揉太阳穴给自己醒神,朝我绽开一个傲慢又灿烂的微笑,“我们怎么认识的?抱歉,请原谅我的记性。”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我耸了耸肩。
“没什么特别的。”我说,“你在那家酒吧里喝醉了,我照顾你,你就硬把我带来这里……”
“我的技术很不错吧,宝贝。”他打断我,笑眯眯道,“你真是赚到了,我可是很挑剔的。日后,你可以向别人吹嘘你被daddy val睡过——”
“不不,你误会了什么。”我忍俊不禁,“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你想象中的那种事。”
他眨了眨那双玫红色的眼睛。
“但我光着身子。”他失笑,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你也是。难不成我们脱光了衣服,只是手拉着手睡在一起?”
“很遗憾,完全正确。”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挑起眉笑看我,显然把我的说辞解读成了我的害羞,显然自大到自信地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不想和他上床的人。我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我不是同性恋,我之所以还在这里,是因为昨晚他强制性剥光了我所有衣服,然后倒头就睡,又死死抓着我的手,叫我逃无可逃之地,现在胳膊上还印有他指甲留下的红痕。
那时,为了避免他在错误的时机记住我,我只想着赶紧离开。我把玻璃踢到了一个安全的角落,姑且算是做了最基础的善后。拉开房门时,Valentino在我背后懒洋洋地拖长了音节:“你还没有说出你的名字呢,神秘的甜心。”
我顿住,探究地看向他的眼睛。他玫红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一点兴味的情绪望着我,像湿润的、却又冷冰冰的晨雾。
只是他一贯的心血来潮。
Valentino不认识我,我却对他的面孔和故事谙熟于心。我擅长向别人兜售梦想,给对方留下完美的第一印象,所以明白这不是个自我介绍的好时机。我不希望他回忆起我,便联想到肮脏的情人旅馆、闷热的房间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我们应该在更敞亮、更美丽的地方相遇。
意外打乱了计划,不过我可以重新来过。
于是我留给他一个模糊的笑容,拉开门,离开那个烟雾缭绕的房间。
然后故事就开始了。
两天后,伊博尔城,滨水大道的一间地下俱乐部,我穿着笔挺的西装,而弗罗里达最意气风发的艺术家、灰色地带小有名气的色情片导演,Valentino,仰靠在沙发里,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他标志性的心形墨镜,身披一件漂亮的玫瑰色风衣,挑眉,抬起下巴看我。
“南方日报,记者Vox,很荣幸认识你!”我勾起我最感染人心的微笑,朝他正式行了一礼,“前天我们不该以那种形式见面,Valentino。这才是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的场合,对吧。”
“你那天是故意跟踪我。”他眯起眼睛微笑。
“我很抱歉,”我耸耸肩承认,“只是想事先了解一下你。”
“记者,哈?”他慵懒地点起一支烟,“我没心情接受什么采访。哦——还是说,那一夜让你难以忘怀了?”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凶猛起来,挑逗地打量起我,轻薄的视线慢慢舔过我的全身。一个故意的羞辱。我有一种被看轻的不爽,但仍保持我的微笑:“爱情旅馆那是个意外,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嗯哼。”他心不在焉地抽着烟,“所以,找我有什么事?如果勾不起我的兴趣,我就要回去继续拍电影了。”
我直言:“你想赚大钱吗,Valentino?”
他动了动眉毛。
“你的电影。你的作品。”我又强调了一遍,“想让它们大卖吗?”
他的目光成功地回到了我身上。
“你能做些什么,甜心?”他轻笑一声。
“我给你渠道。”我说,“我给你的地下作品提供更多、更安全的分销渠道,给你更好的设备与拍摄条件,让你的作品不再只能存在于地下世界中,而是能在更大的舞台上被更多人看到。”
“你是从北方来的吧?”他轻轻歪头,“听口音就知道了。你自己都还没站稳脚跟,又能为我提供多少帮助?”
“我还能给你——舆论。舆论就意味着话语权。黑手党是你的庇护伞,你会需要一个连接官方媒体和你们之间的声音。”
这一片区的色情行业都在当地黑手党的管理之下。在此之中,Valentino小有名气。他的酒吧是重要的洗钱渠道,电影是黑帮新兴的摇钱树。这也正是我找上他的原因之一。
他盯着我看了一阵子,面无表情。
“那么,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的人脉。”我摊开手,“我需要你的黑道门路,帮我处理一些小小的绊脚石,给我的新闻加一点点猛料,帮我爬得更高、走的更远。以便我在未来能更好地回报你。这是一项投资,我的朋友。如果你愿意资助我,我就能回馈给你想象不到的东西。”
他忽然发出一阵大笑。他笑起来声音高昂又冰冷,像冰块相互撞击,玻璃轰然破碎。
“说实话,你提供的这些我都不需要,也不感兴趣。”
他吐出一团烟雾,正好飘到了我脸上。一股辛辣的气味侵入我的鼻腔,沾满了我的西装。我因这股味道皱了下眉头,但还是平静地望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他笑着观察我的反应,话锋一转:“不过,我喜欢你的大胆,今天心情又恰巧不错。所以为什么不试试呢?只是,让我无聊的代价会很高。”
他眯起那对细长的眼睛,在桌上捻灭了烟头。
“——你刚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于是我们就此狼狈为奸,结成同盟、共犯、商业伙伴。
三个月前,我只身一人从芝加哥南下,到达美国最南方的阳光之州。我想在佛罗里达重新开始,找回我曾经的荣光。在码头工人的闲谈中,我拼凑出了伊博尔城的权力地图。意大利黑手党的阴影笼罩着这片区域,他们手握独有的信息网,控制着走私、赌博、工会和色情产业。我靠着爆料花边新闻跻身南方日报,要想更快向上攀爬,就需要这座城市背后的黑暗资源。种种流言蜚语中,我捕捉到了Valentino的名字。短短数月,他就从色情片演员摇身一变成了小有名气的导演。与单纯的色情片不同,他的作品兼具狂热的激情与毁灭的痛苦,能把人瞬间拽入汹涌的情绪里,因此在黑市上备受追捧。
命中注定一般地,我选择了他作为我事业的敲门砖。
然后,三个月后,我挤掉所有对手,成了电视台名噪一时的新闻主持人。Valentino赚到一大笔钞票,在地下街的黄金地段开了一家自己的俱乐部。那里日日笙歌,我送他的摄像机镜头闪着炫目亮光,昼夜连转拍个不停,胶卷流水般泻出,堆满房间的地板。
我推开俱乐部装饰复杂的大门。门上的心形花纹裂成两半,也不知今晚心碎的是哪个人。
走进Valentino的片场时,左边有三个男人在做爱,右边的墙上吊着一个衣冠不整的女模。Valentino站在房间正中央,把身前一位金发碧眼的、怯生生的意大利青年完全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他卡住青年的脖颈,青年恐惧地挣扎了一下。
然后他们接吻。
我抬了一半的脚僵在半空中。
我想转身离开,但青年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痛苦的眼里多了一份惊慌。于是Valentino也回过头来。
看到我,他原本有些阴沉的脸瞬间亮起一个笑容。
“我的Vox,亲爱的、亲爱的小沃,你可算来了。”他唱歌一样说着,张开双臂迎接我,“新电影大获成功,你选的摄影师技术很好,就知道你不会叫我失望。”
“你应得的。”我也对他微笑,瞥了旁边惊疑不定的意大利青年一眼,“我打扰到你了?”
“没关系!只是在教训我不听话的玩具。等我十分钟,我定了餐厅。”
我望着如释重负、匆匆离开的金发青年:“你的新宠?”
“算是吧。Angel长得漂亮,也聪明,就是拎不清自己身份,老需要我好心提醒他。”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了那个青年的名字,“不提这个,你喜欢墨西哥菜吗,小沃?”
他弯起那对漂亮的嘴唇,现在他的态度和最开始几乎大相径庭了。他叫我小沃,甜蜜地贴近我,一见我就满脸笑容,好像我对他来说真的很特别,这是他的手段。无数人上了当,像那个意大利白痴一样被他骗得晕头转向,回过神来就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Valentino把餐厅定在滨水大道旁。河水从桥下流淌而过,水中偶尔飘过几盏明灭的灯火。墨西哥裔服务员领我们进了包间,我边观察四周的异域风情装饰,边思考Valentino的目的。
合作以来,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今天他约我用晚餐,大约是有什么要事。果不其然,他往牛油果上挤着鲜柠檬汁,说道:
“明晚,坦帕湾的一艘私人游艇上会举办家族会议。会议结束后,Boss想见你一面。”
我抿了一口啤酒,控制着自己的微笑。终于。我做出的贡献引起了黑帮头目的重视,为了接近伊博尔城的权力核心,这是关键的一步。
“感谢你的帮助,Val。”我给Valentino斟酒,“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可爱的野心家。”他笑眯眯地望着我,“提醒你,那个老家伙说话有点无聊。不过,也许你们挺合得来。”
“我很无聊吗?”我挑眉。
“当然不。你只是——”
他接过我递向他的酒杯,骨节分明的手指故意覆上我的指尖,碾磨,打转。我后颈起了一个激灵,尾椎处猛地窜上了一股电流。他扣住我的手指,不让我把手抽回去。
“……有点古板。”他贴近我的耳朵,轻声细语,“今晚我有空,Vox。要不要试着……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我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Val,够了。”我挤出一道低沉的声音,忍耐着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的冲动,“跟你说过很多次,别对我这样。”
“好吧好吧,所以我说什么来着。”见我要发怒,他夸张地举起双手,不再坚持,“看来,我只能另找他人来陪我度过这个寂寞的夜晚了。”
你看,Valentino就是这一点不好。只要合他口味,不管什么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立刻就会和对方滚上床。
第一次他邀请我时,我郑重其事且严肃地澄清:我对男人、对他的屁股不感兴趣。他倨傲一笑,说宝贝,在床上,我可从来都是支配的一方,说着还用一种让我汗毛直立的、要把我吃掉的眼神刮了我一眼。我立刻回敬道,那我对你的那根东西更没兴趣。他说你确定吗?不来近距离见识一下?我没好气地说在爱情旅馆那会儿早看过了。他“哇哦”一声,开心地笑起来,也不知怎么就讨到了他的欢心。
门开了,一位年轻的侍者在Valentino面前放下餐盘:“您的鼹鼠酱烤肉。”
……什么酱?我捕捉到那个意外的词:“你有点这个吗?”
“拜托,这是这里的特色菜。我有点过吗?也许有,我不记得了。更重要的是,”Valentino一把揪住侍者的领子,吓得那位男孩肩膀一抖,“你,amorcito。你是新人?之前没见过你。”
“是、是的,先生……?”
“今晚有没有兴趣到我的俱乐部来?”他朝着对方眨了眨那风情万种的眼睛。
“我说!别立刻当着我的面勾搭起别人。”
我干笑一声,拽住他的胳膊,放走了那个懵懂的侍者。他没能得逞,郁闷地坐下,瞪我一眼:“不让我和你睡,也不让我和别人睡。你想让我当个贞洁的圣女?”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随便你乱搞。只是别在我面前这样,行吗?我的直男神经受不了这个。”我开了个玩笑。
他扬了扬眉,注视着我的目光开始变得耐人寻味。我不理会他,低头吃我的牛肉。
Valentino大概是这里的常客,点的菜大多数我都叫不上名字。我很少来这种餐厅,发现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糟糕。刚端上的烤肉散发着热腾腾的蒸汽,包裹了一层糖霜似的酱汁。我用餐刀切下一块肉,看到油脂表面浮着一层细微的、未被研磨均匀的白色颗粒,与浓稠的深色酱汁格格不入。
像是某种碎屑。
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但下意识地,我的心中升腾起一丝异样感。我的鼻子很灵,便闻了闻那块肉,在辛辣的香料味中,我隐约捕捉到一丝甜腻的——类似苦杏仁的味道。
与刚才那位年轻侍者身上同样的味道。
然后,我看到Valentino慢条斯理地切肉,举起餐叉,把那块肉送到嘴边。
他身前的盘子里,浸泡在酱汁中的香菜叶正以不自然的速度发黄、蜷曲。
我的胃里好像瞬间沉入了一块冰冷的石头。
我猛地起身,打翻了Valentino的餐盘。他被我吓了一跳,快到嘴边的叉子掉在了地上,清脆地叮了一声。
“什——搞什么?”
他愠怒地眯起眼睛,我没时间对他做出解释,高声呼喊:“经理!”
经理和几位侍者手忙脚乱地赶到,没有那个熟悉的面孔。我指着一片狼藉的地板:“食物不新鲜,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处理过食材?还有,刚才那个侍者服务态度很差,立刻叫他过来!”
我迅速、精准地描述了那位年轻人的长相,经理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Valentino冷冷地观察被我打翻的那盘菜,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朝我投来一个询问的目光。我对他点头。
侍者来了。我反应够快,他还没来得及逃走。我死死盯住他,抓到他脸上转瞬即逝的一丝惊慌。
“搜查他的贴身物品和储物柜。”我对一头雾水的经理下令,“食物里有毒。”
“这、这是污蔑!”他在做徒劳的抵抗,“我怎么可能下毒——”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餐叉,拧下一块肉,猛地戳到他脸上。
“张嘴。”我说。
他瑟缩了一下,抿住嘴唇。
“你坚持食物没问题,就在我们面前吃掉它。”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躲闪的眼睛,“吃掉它后,如果你安然无恙,我就放你走,还会为污蔑你的清白给你赔偿。”
他发高烧似的颤抖着,瘫软在地,冷汗流个不停。经理迷茫地架起他来。
“酱汁里未融化的白色颗粒,甜得发苦的杏仁味……”Valentino冷漠地俯视着他,“我猜,是墨西哥颠茄的根茎粉末。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我从黑市上买的——”
“得了吧,没有门路买不到这种东西。”Valentino打断他的话,大步流星地逼近经理,用一根手指按住了经理举到耳边的电话,“别叫条子,电话给我。”
他塞给经理几张钞票堵了他的嘴,然后握住话筒,用西班牙语低声说了些什么。几分钟后,他手下的人便从酒吧赶来,将那个侍者缴械在地。从他的随身物品里,搜出了剩余一半的墨西哥颠茄粉末和大笔可疑的现金。
侍者的脸完全失去了血色,现在他不再挣扎,而是像被什么极为恐惧的事物逼迫着一般颤抖连连。我感觉到再逼他一把,他便能将一切和盘托出。于是我举起餐刀,对准他的眼睛:“说。谁雇佣的你?”
“哇哦。你真有天赋,Vox。不过还是交给他们去办吧。”Valentino轻轻摘下我的餐刀,随意挥了挥手,“把这个婊子关进酒吧仓库里。可以做得出格一点。”
那群人从我手下粗暴地拽走了暗杀者,押送出了餐厅。这个年轻人眼神空洞地盯着天空,我和Valentino目送他们消失在河流对岸。
“没问题吗?”我转向Valentino的脸。他刚才阻止了我的审问,让我觉得奇怪。
“嗯?哦,我没事。”Valentino答非所问道,仍然眺望着远方,“你发觉得很及时,我碰都没碰到那个毒。”
他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我也放弃了酝酿到舌尖上的疑问。
“今晚,你最好别再去任何地方。”我说,“如果没有安全的地方可呆,干脆就和我回电视台。”
“那里太拘束,我还是喜欢我的性爱地牢。谢谢你的关心,papi。”他朝我勾唇一笑,压低声音,“你刚才真性感。”
死里逃生第一件事,他又开始和我调情。我无语到也笑了几声:“总不能放任自己的商业伙伴白白丢掉性命。”
“真亏你能注意到。墨西哥颠茄能让人看起来像得了急性胃病,天生用来暗杀的毒药。你应该不常见到这种植物吧?”
“是不常见,只是我对……”
我猛地打住了。
那场忽然降临的暗杀还在影响我,让我有些思绪混乱,没能一瞬间控制好自己要说的话。Valentino正盯着我看,目光好像马上就要把我洞穿。向他过于倾吐自己绝对不是明智之举,我立刻转移话题:“所以说,你认为是谁?”
“嗯哼?”
“谁会想对你动手?”
“太多了,我懒得费心去记。光是和黑手党对着干的势力,我就能想到五个。”他懒洋洋道,一点也不像刚经历过生死险境,表情里读不出任何恐惧。
明天有黑手党每月一度的重要家族会议,我也终于收到了邀请。在这样关键的时间节点上,Valentino却遭到了某人的暗杀。
我望着脚下静静流淌的河水。水面很静,水底一片漆黑,好像一个望不到底的深渊。
那时,我隐约预感到了这件事背后涌动着的庞大黑影。
但我没有料想到,那是一场即将摧毁我们两人的狂风暴雨。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