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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线型的车身稳稳停在研究所门口,车载收音机内播放着音调高昂的女声爵士,富有磁性的唱腔和韵律节奏透过车窗玻璃的一条缝隙向外满溢,在某个鼓点中间的停顿拍中戛然而止,驾驶人关闭收音机,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奈布哈尼,有一头绚烂的红发,但比起红发更出名的是他在细菌研究界小有名气的头衔,将一位花花公子与一位坐研究所的科学家联系起来或许有点太难,但如果告诉你他同时还会玩音乐、电影、调酒以及极限运动,那任何一个了解奈布哈尼的人都会觉得他简直是高精力的超人,事实也的确如此。奈布哈尼的浑身散发出一股很容易感染他人的、类似于兴奋剂的高活力气息,叫每一位和他接触过的人都在短时间内不可避免地跟着他的节奏走,因此奈布哈尼所在的组一般以高效率出名,这为他丰富的业余活动挤出了更多的空闲时间。
奈布哈尼此次被从南方研究所紧急调往北方纯属偶然,递送到他手中的资料寥寥无几,并且大部分通篇都在描述这次可能是新发现、也可能是旧毒株变种的新型病毒有多么狡猾又难以捉摸。
根据少有的感染报告显示,这只毒株最狡猾的点在于它会主动挑选可能会感染和恶化的人,研究所的成员最开始在一条热带鱼的身上发现了它并将其、连带被感染的鱼一并带回研究所,令人惊奇的是这只病毒在鱼或者鼠类身上相安无事,在他们几乎以为这只病毒只是一种无害的新型菌后,第一个感染患者死亡案例出现了:说实话,研究所的所有人都很难说这位患者究竟算是因病毒而死还是算自杀死亡,他没有如其他病毒死前一般受尽折磨的模样,只是在某个深夜一片寂静时沉默地登上了一艘出海的游船,并且在第二天被人发现尸体搁浅在海岸边的沙滩上,衣着完好、模样恬静,据目击者称他被海水泡得浮肿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点笑意,场景堪称诡异。
研究所将这位因意外牺牲的研究员带回,并在征得家属同意后对尸体进行解剖,解剖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奈布哈尼的手指翻过下一页,面对那张显微镜下的照片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位研究员的全身已经完全被病毒占据。准确来说,他已经不能算得上是“活着”了,人体原有的所有细胞功能几乎都被这种病毒挟持,尽管它们仍然能够顺畅地继续运作,也无法忽视病毒已经侵入全身这一事实。
这种情况就类似于被彩蚴吸虫属寄生虫寄生过的蜗牛个体,你很难判断它在科学意义上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毕竟从生理意义上来讲蜗牛仍然在运动,全身的每一个器官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日常工作,但蜗牛的内部已经被蚕食成为空壳,这位研究员也是如此。当解剖医师打开他的颅骨并且送去显微镜下时,他的大脑已经密密麻麻被这种毒株所填满控制,这大概就是导致研究员自杀的真凶。和狂犬病毒带来的负面影响刚好相反,患者会疯狂地迷恋水、尤其是更深处的水域,这位研究员在跳海自杀前的一段时间之内也有表现出过大量饮水、面对研究所的鱼缸发呆等异常行为,但因为当初他们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一场研究,因而将这一切行为都归功于是压力太大造成的一系列焦虑躯体化,直到他的尸体被解剖人们才骤然发觉:这种病毒或许是一种神经性病毒。
但整体来讲这种新发现的病毒仍然算得上无害,在它被运送到研究所直到奈布哈尼被特聘来研究所研究这种新型病毒时,总共只出现过这位研究员唯一一个感染案例——准确来说,是唯一一位感染致死的案例。根据解剖结果不难推断出这种病毒最喜欢栖居的地方是神经系统和大脑,大家无法通过现有的黏膜或血液观察到自己是否被病毒寄生,所有人只能惴惴不安地等待明天。
奈布哈尼的出现无疑称得上为研究所投下了一颗定心石,他一迈入研究所的大门,就有年轻且崇拜这位科学家的年轻人目光黏在奈布哈尼的身上,而奈布哈尼则在一众眼光中精准地找到那个漂亮女孩的眼神,并且微微歪头露出没被头发遮挡的那半边脸,挤压着单边眼皮 Wink 表示对迷妹的回应。
作为最开始的感染源,那只热带鱼仍然好好地生活在恒温鱼缸中,鱼缸每天都要进行一次紫外线消毒,以确保没有多余的病毒外溢——研究所只能做到这个。奈布哈尼半蹲下身,隔着一层玻璃认真观察这只热带鱼,它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神情呆滞或动作机械,它只是放松地舒展着鱼鳍偶尔摆动一下尾巴,看见食物就会本能地张开嘴,仅此而已。要求一条鱼和那位研究员一样溺死显然是不可能的,或许病毒也是在发觉了这一点后才悄无声息地向其他无法在水下生活的生物伸出了恶魔之手。
“这完全是报复行为吧。”奈布哈尼盯着热带鱼喃喃,他来到北方的研究所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的好兄弟基本都在这边,天晓得他们上一次凑齐四个人应该还是大学期间住在宿舍——也未必,哲巴尔那家伙哪怕住在宿舍一年到头也很难见上几次面,但总而言之他们很难得地重新聚在一起,这对于一个喜欢派对和朋友的花花公子来说是多大的诱惑不言而喻。奈布哈尼快速上前两步,赶在电梯门下降到一楼时已经冲到了门口,只为在好兄弟迈出电梯门时结结实实地给他们个拥抱。
“见到你们真高兴!”奈布哈尼由衷地语调欢快,长久的科研实验生活压根没有消磨掉他的半点精力,反倒比起身后实验室内缄默的实习生们更像活人一点,他抬高手臂,一只手环着法里斯、一只手环着赛里曼大力地拍了拍两人的后背。法里斯是特别从兽医研究所赶过来接应的,赛里曼则是奈布哈尼接下来要配合着一起进行工作的搭档,很显然他们三个时隔多年依然很有默契,譬如法里斯在意识到奈布哈尼要伸手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和他碰了碰拳,赛里曼则在原地伫立不动,等着奈布哈尼发泄完多余的精力。
“这种病毒比起狂犬病毒,更像是朊病毒病,”赛里曼带奈布哈尼在实验室门口进行全身消杀,再戴上隔离防护口罩和防护眼镜,声音在口罩密不透风的布料下显得有些沉闷:“因此我们也怀疑这其实不是一种病毒,而是一种诱因,这种诱因进入你的大脑,会导致一种错误折叠的蛋白质,引发致命的脑部退化疾病。库鲁病、变异型克雅氏病——这个你应该很熟悉,发现这种病毒的地点距离发现库鲁病的地点实际上非常相近,这个病毒曾在新几内亚部落因食人的传统习俗流传。”
“我们之所以判断它不是一种单一病毒,原因在于它与朊病毒病的发病历程很一致。”赛里曼打开关于病毒的电子档案,上面几乎完全空白,只有感染病例标记了醒目的“1”字样,奈布哈尼凑近想看见这只病毒该如何命名,一个阿拉伯名字闯入眼底:Arzu,赛里曼没在意奈布哈尼一瞬的愣神,仍然继续向下介绍:“病程是进行性退化,患者不会变得有攻击性,而是逐渐失去所有功能直至死亡。但我们无法保证这个流程完全正确,病毒可以有无数变种,毒株也可以进行无数次演变,这只是根据我们目前仅有的唯一一例案例进行不成熟的推断。”
“为什么是阿拉伯名字?”奈布哈尼紧跟着赛里曼的身后沿着生物安全走廊走向标记名为“Arzu”的隔离区域,安全级别的数字从0到2、3到最高的4,Arzu属于2级隔离区,因为研究所目前不能判断它是否真的对人有害,研究所从2到4的全部隔离区域都维持空气负压,就算出现泄露,气流也只会流进隔离区域,而不是流向外部的正常世界。这意味着他们正式踏进病毒所在的中心区域,这里的每一个边角、每一处手掌可接触的地方都可能有Arzu病毒生活的痕迹。
奈布哈尼对着镜子将手术帽戴上,将那头靓丽的红发别进隔离罩帽里,光着脚、在镜子前转身,面对通往Arzu病毒的大门,门上的小窗透出深蓝色的光束:紫外线。病毒在紫外线下会分崩离析,紫外线能摧毁病毒的遗传物质让它们无法复制,尽管研究所现在甚至无法确定Arzu究竟是一种病毒还是一种导致人体蛋白质错误折叠的诱因,他们依然以严谨的态度对待这个可能会致死的玩意,人类历史上有许多次疫病大规模爆发都是因为人的掉以轻心和物质条件的落后匮乏,宁杀错勿放过一向是研究所细菌病毒研究区域的铁律。
他们穿过一条狭窄的金属走廊,走廊两边是门上开着小小窗口,冒出紫蓝色光线的各种用途的房间,墙上挂着黄色通气管,天花板上悬挂着频闪警示灯,通气系统失灵时会立刻提示。墙上刷着厚厚的环氧树脂涂料,所有插座的边缘都用凝胶物质封死。这是为了消除所有缝隙和孔洞,以防高危病原体穿过空心电缆逃逸出去。
奈布哈尼的脚下踩着橡胶靴,他不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压抑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场所,准确来说全世界各地的病毒防控和研究中心或许都长得差不多,高位区域的走廊更是犹如迷宫,相比之下他们正在前往Arzu房间的这条走廊可以说是宽敞又畅通无阻。走廊里的隆隆通气声太吵,他和赛里曼甚至都没有怎么交谈,只是缄默地一间间迈入关着小白鼠的房间。
房间里有两排铁笼,沿着两侧墙壁相对摆放,其中一排铁笼关着几只健康的小白鼠,它们没有被注射过案例的血,因此是健康的“对照组”,而另外一排铁笼里的小白鼠一看见来人就吵闹起来,前后蹦跳、互相啃咬或转圈扒在笼子边缘,自始至终一直格外警觉地盯着奈布哈尼和赛里曼,大多数小白鼠都保持着活泼且仍存理智的样子,不像是感染了病毒,奈布哈尼和赛里曼沿着笼子一个接一个的清点过去,终于发现了两只沉默、温顺而孤僻的小白鼠,其中一只已经奄奄一息。
赛里曼盯着奈布哈尼从笼子里取出小白鼠,在实验室中这是一个细致的活,因为哪怕已经用肉眼确认它已经死透了,也不能保证它不会随时醒过来隔着手套给你来上一口,在目前不确定Arzu病毒是否能够百分百致死又是否能够通过血液、空气以及任何一种途径进行传播的过程中,最好自我保护的方式就是率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奈布哈尼首先隔着笼子观察小白鼠。这是一只相对大块头的小鼠,看起来是死透了,微张着嘴,露出经磨损后呈凿状的门齿和前臼齿,不知为何还睁着眼睛,奈布哈尼将带着手套的手伸进栏杆,捏了捏小鼠的身体,看它的眼睛有没有动静,小白鼠的眼睛已经呈灰色,茫然瞪视着前方,一动不动。他打开门锁,向上滑动笼门,直至将小白鼠转移到不锈钢验尸台上,透过小白鼠浅色稀疏的毛发能看见它身上星星点点的红斑。
赛里曼在清点工具,将工具在桌首列成一排,奈布哈尼在手套之外又套了一层手套,他现在戴着两层手套:贴皮肤一层、最外层一层,赛里曼用钝头剪刀剪开尸体,奈布哈尼在旁边协助,两个人的动作显得缓慢而又小心,尖锐的手术刀尖划过破皮毛、皮肤和肌肉层,让鲜红的体腔在眼前暴露出来。奈布哈尼用小块海绵吸走多余溢出的血液,他看见小白鼠体内的肠道出现明显的病变,伴随肝脏多发性坏死灶,这表明这只小白鼠死于明显的急性消化道疾病,也许是运输过程中它感染了泰泽氏病。赛里曼长出口气,不知道是庆幸这只小白鼠并不死于Arzu病毒,还是在惋惜他们已经无限逼近病毒,却又让狡猾的Arzu再一次逃脱。
奈布哈尼和赛里曼从验尸台上撤离双手,在一盆放在水槽里的消毒剂中清洗手套和双手,小白鼠体内的的丝缕鲜血在绿色的液体中飘逸着缕缕棕色的痕迹,奈布哈尼在两层手套中的手感觉不对:冰冷,湿滑,防护服手套内感觉湿乎乎的,当双手浸泡在消毒剂内时能明显感觉到他右手食指关节的位置传来一阵刺痛,奈布哈尼低下头,脱掉了外层的手套,从内里紧贴着自己皮肤的那一层的手套上看见了清晰的气孔,那是一个破洞。
“有破口。”奈布哈尼指着手套说,赛里曼低头检查他的手套,看见了右手食指处极微小的一个伤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讶色。尽管他们目前解剖的小白鼠身上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它感染了Arzu病毒,但他们此时此刻正站在满是Arzu病毒的中心区域内,奈布哈尼不确保将创口暴露在空气中是否会感染Arzu,面对这个病毒他们目前所掌握的资料太少,说一切都是未知的都不为过——感染源未知、传播途径未知、感染后的临床表现和变化未知,赛里曼只停顿了一秒就很快地下了判断,他将止血钳和一干仪器收拢,对奈布哈尼说:“立刻出去,我和你一起。”
奈布哈尼和赛里曼沿着走廊跑到气密室,他的右臂僵硬地垂下来,只用左手扯下来天花板垂下的链条启动消毒淋浴,首先启动的是水流、然后是消毒喷雾,从外侧净化密封的一切防护措施。奈布哈尼在淋浴停止后打开门冲进整备室,以最快速度脱掉防护服——剥开衣服和防护帽,跳出来,防护服落在地上还在湿淋淋地向外漫水,当他终于能够将自己的右手从手套里解救出来时,他看见最后一层手套薄得几乎透明,内侧的乳胶紧紧粘连在自己的皮肤上,那个刺痛的部位已经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消失不见了。
奈布哈尼的心怦怦跳,他险些呕吐——胃部收缩,喉咙发紧,一阵翻江倒海,他的大脑转得飞快:他是否有概率接触过Arzu病毒?答案是肯定的,这狡猾的病毒或许此时此刻就在他的体内,没人证明过它究竟是用何种途径传播的。
奈布哈尼将最后一层手套脱下来,放在水龙头下让水灌满手套,手套气球似的膨胀起来,奈布哈尼一直紧绷神经盯着手套,一秒、两秒——手套没有破口,没有任何水流顺着一处微小的孔洞向外溢出,他没有近距离接触过Arzu病毒,没有将皮肤暴露在充满病毒的空气中过。奈布哈尼奈布哈尼突然感觉到双腿一软,他很想沿着水池坐到地上去,但事实上他只是浑身僵直地站在水槽边上,手里握着那个被水流撑涨到极限的手套。尽管他从前曾接手过无数个更为致命的病菌研究,但他仍本能地认为Arzu不可小觑,这并非是夸大其词或危言耸听,而是因为恐惧来源于未知——病毒存在于生命和非生命之上,如果一个病毒的传播率不高,致死率也有待考究,那它要么是仍待发展的初代毒株,要么是潜伏期极长的恶魔。
事故报告书最后的结论是奈布哈尼没有暴露在Arzu病毒之下。他的最后一层手套完好无损,所有人都认为这种病毒更大概率是通过体液和血液传播,因此病毒未能进入到他的循环系统。赛里曼路过奈布哈尼的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手上还残留着消毒剂和爽肤粉的味道,奈布哈尼很快将这一切归结为一个小小的插曲,包括他和赛里曼在解剖室看见的破洞也是因为神经紧绷而导致的记忆错乱或者眼花,奈布哈尼很轻松地接受了赛里曼的邀约,并以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自然而然地搂住了他的肩:“走吧,我们好久都没聚在一起了对不对?两年,三年?”
“真不敢想再见面就是这样的情景,我原定的出场计划要比这帅气很多呢!”奈布哈尼在红红绿绿的灯光下大力拍打着身边法里斯的后背,巧妙地绕过了哲巴尔——他不确定那头湿发造型是哲巴尔刻意的穿搭小巧思还是他真的没洗头来,很显然更大概率是后者——和其他人碰了碰杯。
没有感染病毒这件事显然让他的心情非常不错,加上兄弟难得再聚一回,奈布哈尼甚至将每一位兄弟从头到脚点评了一番,赛里曼当然不用说、他巴不得赛里曼不开口,别把他在实验室差点被感染的糗事说出去,至于法里斯,奈布哈尼点评他身上有很浓重的小狗味,并且很快被指正:“是阿富汗猎犬。”法里斯抿了一口酒,十分热情地翻开手机相册向奈布哈尼以及其他的兄弟展示一圈:“月牙是我的好帮手,我们每周末都一起出门钓鱼,或者登山,它聪明——特别聪明,你们难以想象的聪明!又很听话,叫它做什么它都会乖乖去做,有时我简直认为它是我的孩子,或者甚至是我的伴侣…”
“又开始了。”奈布哈尼想偏过头去小声跟人耳语,但他意识到赛里曼肯定不会接他这茬,于是屏住呼吸忍辱负重地凑到了哲巴尔耳朵旁边。他的胡子不知道多久没有刮了,只是耳语的距离就快要凑到奈布哈尼的嘴唇上,吓得奈布哈尼刚小声蛐蛐了四个字就很快把脖子像只鹌鹑一样缩回去。
哲巴尔学习的是和他们一样枯燥的专业,毕业后选择的线路却完全不同,他刚好发挥了自己能够四处奔走且在荒野绝境也能求生的顽强的生命力,目前在做一名荒野求生博主。奈布哈尼刷到过他,有时拍摄设备简陋得只有一只手机,他甚至还看过哲巴尔扎进一个四周内壁滑溜溜的、长满黏菌的山洞,并且从另外一个洞口站出来,身上挂满了陈年老苔,甚至有一部分和他的头发融为一体了——天啊!奈布哈尼真不愿意思考他在那次拍摄之后到底有没有洗澡,他从大学时期见到哲巴尔才意识到原来不是每个人每周都会洗澡的!
他们今晚的酒喝得不少,奈布哈尼恨不得把这辈子所有的话都吐出来了,毕竟下一次见面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直到酒会散场,四个人里三个人都醉醺醺的,奈布哈尼被格外清醒的赛里曼搀扶着,仍在脚步踉跄地扭过头去和互相搀扶的法里斯和哲巴尔招手,看他们两个因为扭头跟自己说话差点撞上路灯杆而哈哈大笑,酒吧外的风吹进来嚷奈布哈尼的酒散了一点,他的记忆停留在被赛里曼扶上车、关上车窗,在车辆底盘平稳海浪般的颠簸中和路灯时不时透过车窗柔和地打在脸上的光斑中缓缓地朝着旁边垂头闭上眼。在他身边,赛里曼拧开了一瓶矿泉水,瓶盖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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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布哈尼在一片混沌中醒来。准确来说,他以为自己正在醒来,但实际上却依然沉浸在梦境之中,他在一片柔软的、富有弹性的、如水床或果冻般有些波涛状起伏的垫料上醒来,睁眼却只能瞧见深蓝色的虚无,在这虚无之中。有着轻微的、细小的如同闪粉瓶被打翻的光亮。
见鬼。奈布哈尼想抬头挺胸仔细去看那些零散光亮的来源,或者伸手支撑起身体,但他很快发现身下垫着的物体刚刚被自己比喻成果冻或水床也太掉以轻心了,这明明是一块巨大的粘鼠板,他越想要用力、身下躺着的物体就越用力地束缚着他的四肢,耳边甚至发出黏稠的“咕啾咕啾”的响声,而奈布哈尼连偏过头去看、去检查到底发生了什么都做不到,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事就只是睁眼、或者闭眼,于是奈布哈尼再次把眼睛闭上了。
摇摆不定、黏稠的触手像是有生命的动物的舌,将奈布哈尼的脚踝卷起,并沿着小腿肌肉的线条一路向上,奈布哈尼平时有特别注意健身,尤其是腰部的锻炼以及对腰围的控制更是严格,但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的自律行为还会方便了触手。有冰凉的腕足卷起他的腰、有冰凉的触手将他的衣服轻轻巧巧地拆开——奈布哈尼本来也没穿几件衣服,在车上时为了散热更是把外套脱了,现在他身上只挂着一层很薄的衬衫,触手将衬衫的纽扣扯得七零八落的、紧贴着他的皮肤就开始往里钻。
不、不对、等——。奈布哈尼想喊,但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无法发声,喉咙里像塞了块浸满水的海绵,饱胀、噎人,难以呼吸,奈布哈尼涨着脖子努力翻卷着舌根想要把堵塞在自己喉咙里的东西吐出来,但更多招摇着的触手蜂拥而至,沿着他的腰际线拆开皮带、或捧着他的脸,将泛着可疑晶亮水光和覆盖了一层黏稠液体的触手塞进了他的嘴里。
在发觉挣扎无用、反抗无用,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时,奈布哈尼几乎要认命了,毕竟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让冰冷的触手顺着胸口向下滑过小腹、滑过耻毛、滑过他的阴茎和从前遮掩了二十余年的部位——奈布哈尼虚虚地夹了夹腿——这当然是在他的想象之中,实际上他只是微弱地从鼻腔里挤出来几声哼哼,来源于不明生物的触手将他的胸乳挤压得凸出、腰部勒得几乎要断掉,而膝弯则被拉扯向外分开,暴露出湿泞着的熟红着的、正伴随着呼吸翕合颤抖着的肉缝。
前二十余年的秘密被如此情境下公开,准确来说也不算公开。奈布哈尼其实很乐意在女孩的床上向她们展示自己的异样,并且让那些女孩温柔地抚摸过自己畸形的器官,他甚至不介意遇见夏玛这样的漂亮女孩,让她为自己的器官带来快感,毕竟女孩们大都可怜他的遭遇或者为此觉得有趣,看见漂亮女孩的笑脸也算是他认为自己的器官长得不亏的一个最大用处,但,现在是怎么回事?被不知名的怪物用来侮辱是怎么回事?
奈布哈尼努力想要挪动四肢,再不济也要夹住大腿,或者闭上嘴咬一口让嘴里的触手尝尝苦头…他是这么想的,但怪物的速度显然比他更快,奈布哈尼还没来得及努力就有更多黏稠的腕足蜂拥而上,其中一只率先磨蹭过他的女穴外沿,再用两根触手像扩阴器将最外层的阴唇拨开,一只凹凸不平、顶端布满了圆粒状凸起和吸盘的腕足探出,对着裸露在外毫无遮掩的阴穴结结实实地磨了过去。
…………!
奈布哈尼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他被迫吞咽下怪物分泌的黏液有催情的作用,也许他从南方奔波到北方来的这半个月太过忙碌,以至于被迫禁欲,以至于这一下摩擦他就已经可耻地感知到快感,甚至有点双腿发软。触手比起人的手掌要更灵活、更光滑,比起人的口舌却要更粗壮有力,相比起花花公子的名号他的雌穴简直称得上是新生的器官,稚嫩、刚一被触手触碰就会瑟缩着向外吝啬地吐露出一点晶亮的体液,一部分沿着腿根淫靡地流下,更多的部分则颤颤巍巍地挂在挺翘的花蒂上,充血的肉尖像是外探的小舌,只消吸盘稍稍一带,奈布哈尼就好像整个大脑都随之停摆,只剩下甘美的如电流般的快感沿着脊背上窜,逼迫他吐露出舌尖来承接更多的触手腕足进入口腔。
尚存的理智在脑海中叫嚣,提醒着奈布哈尼不该这样、至少不应该沉沦于怪物给予他的快感,但身体的生理反应骗不了人,奈布哈尼下半身被冷落了至少半个月的女性器官迅速的充血、红肿,并且很快投入到这样一场快乐的性事中,罔顾身体主人的想法而尽职尽责地向大脑传输更多的快感,也许有一根触手试探性的挤入了阴穴,导致奈布哈尼的眼神向下移动,只能从虚幻的、漂浮着的如同磕了药的视线中看见裸露在外一半仍在鼓动着的腕足,他呜咽一声,整个身体向后反弓过去。
奈布哈尼,身为花花公子阴茎的分量有多么傲人,雌穴阴户就被挤压得有多么狭小,无异于在囊袋和后穴之中找寻一线生存空间,发育得近乎畸形,可偏偏就是这畸形的器官又总被他有意疏忽地忽略过去,哪怕自渎也从未将手掌主动地伸入其中,但它的功能依然正常、甚至在奈布哈尼的身上堪称敏感,以至于它一经接触到快感,便食髓知味般紧紧挛缩了起来,将奈布哈尼周身的肌肉几乎调动,腿根紧绷、下腹发热,眼角目眦欲裂地漏出来一两滴清亮的泪水,面上呈现出一片欢愉而又痛楚的神色。他的阴茎早就勃起了,如今被触手向内层层地拓开了雌穴就如同挂在前端的、犬类的尾巴似的颠动着甩出一小截晶亮的前列腺液。
奈布哈尼几乎疑心自己听见了下身嫩肉被触手腕足撕裂开的声音,否则为何它能够进入的如此之深?起先是穴口浅尝辄止的试探,很快触手向内深入了两寸,其上凸起的颗粒几乎要将他下半身甬道内的每一寸敏感点吃透了,以至于奈布哈尼的腰肢抖得欲死,满脑子只剩下情欲这一个念头,奈布哈尼在这种至死的欢愉之中朝着深渊不可名状的存在大张开腿,让足够粗壮的腕足深入到小腹深处满载着蜜汁的胞宫水袋,湿得一塌糊涂的雌穴轻而易举地吞吃下更多部分的腕足,叫它蠕动着、扭曲地一边发出黏稠咕啾的响声,一边向体内更深的部分进发。
快感、过多的快感,有那么多的快感将他的大脑冲刷成一片混沌的浆糊——…这不可能,奈布哈尼迷迷糊糊地想:这必然都是黏液的作用,是那不知名的黏液让他会对雌穴的快感如此敏感,以至于当熟红的花核被挤压欺辱得东倒西歪时,他也紧跟着蜷缩起后腰堪称激烈地潮喷了。雌穴的交媾处叽咕作响,一部分水流被足够粗的腕足堵回下腹、将原本平坦的部分撑起一个鼓胀的弧度,但更多的水流则不受控制地顺着奈布哈尼颤抖的双腿向下滑落。他的胞宫也被拓开了,蛮横无理、估计也没有自我意识的触手将柔嫩的宫颈也沦为可供交合和征服的领地,每一次的进出都让宫口那一圈软而韧的肉环反扣住布满吸盘与凸起肉刺的腕足,拉扯得奈布哈尼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跟着一并要被拽出来,他想尖叫、想逃跑、想不顾形象地扭动着腰往前爬——奈布哈尼的眼前骤然一白,触手最尖端的、软弹似小舌状的凸起顶撞到了宫颈最深的穴心,从未有人造访过的部分仍然保留着处子一般的生涩,甫一被触碰就爆发出电击似的快感,奈布哈尼的膝盖彻底卸力,连带着整个下半身都不由得放松下来,在这样激烈的快感下如痴儿般扭动着腰臀,有淅淅沥沥的液体向下喷涌:他又潮吹了。
“呜、咕……”奈布哈尼艰涩地想要发声,穴口处原本没怎么经历过交合的嫩肉被触手撑得鼓胀发白、几乎随时有撑裂的风险。他的阴茎被冷落了许久,在雌穴达到了两三次绝顶的高潮后才被触手刚刚想起来似的也列入服侍的范围,状如肉套的腕足顶端有着极紧极窄且深的小口,裹覆着阴茎简直像是无时无刻不在被无数张嘴唇舔舐吮吸,奈布哈尼的腰不由自主地挺了起来。这位花花公子实在太习惯于沉沦快感,毕竟对于奈布哈尼来说,他的人生中也只应有美的、快乐的事物呢!…于是奈布哈尼比起女穴快感更快地倒戈了,让包裹着他阴茎的腕足簌簌蠕动着,挤榨出来第一发黏稠的浓精。
奈布哈尼眼前昏花、脚步虚浮,毫不怀疑如果此时此刻腕足愿意将他卸力放下来他会当场跪坐甚至瘫软在地面,但这场淫刑却远未结束。体内作乱的触手蠢蠢欲动仍未停歇,甚至还想要将邪恶的腕足伸向身后的位置,那才是真的未被造访过——奈布哈尼瞳孔骤缩,被怪物侵犯的惊骇已经盖过了他以往所有相信科学的认知,甚至隐隐约约,脑海中有一个声音正在邀请他:尊崇怪物,尊崇黑暗,顺从这黑暗中的存在的任何行为…但被使用后穴还是太超过了,所幸腕足只是在他的腿根处打了个转就巧妙地缩回,让奈布哈尼身体紧绷了十几秒后松了口气,重新放松下来的肌肉再迎接更新一轮的奸淫。粉红的嫩肉被撑肿涨软、再反复摩擦成为充血的深红色,每一次抽送几乎都随着触手的动作向外翻卷出来,第一次被开拓到宫颈深度的雌穴当然承受不住这样的淫刑,于是奈布哈尼第一次被使用的女性尿口也加入了这场淫靡的单方面侵犯,颤颤巍巍地向外吐露出一小股酸涩的体液。
胞宫里填满了液体,一部分是自行潮吹却被触手堵住无法外溢的体液,余下的部分则是腕足在他体内留存的杰作,奈布哈尼的双腿打着颤,感觉到整个下半身已经完全和自己的大脑割裂,不受控地一直沉浸在被奸淫的快感中。女性高潮不同于以往他作为男性时所经受的纯白天堂一样的快感,反而是绵长的、毫无不应期、几乎一直都陷在其中的地狱一般的快乐,…或者说,这还能被称之为快乐吗?平坦柔软的小腹隆起明显的弧度,窄小的、被初次开拓的胞宫里不知道填塞了多少盘起来的腕足,奈布哈尼颤抖着用舌头顶口腔里快要深入到喉咙里的腕足,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但更可怖的是他竟然也从这种窒息中得到了让人头晕目眩的快感。
腕足蠕动,将源源不断的、状似章鱼卵袋的卵留存在奈布哈尼体内,薄且软的卵袋中包含许多仍在蠕动如活物般的小小种芽,致使即便腕足已经从奈布哈尼的身体退出,小腹仍然鼓胀着凸出圆润的弧形,膀胱为这沉甸甸的压感终于不堪重负地宣告败退。奈布哈尼终于得以出声,这位花花公子的喉咙被使用过度,能够发出的声音要么过于沙哑、要么尖锐得扎耳,但他已顾不上这些,只是一得到发声自由就忍不住尖叫的、令人浑身过电般酸涩的快感与尖锐的酸痛下,从未充当过排泄作用的女穴尿口迎来第一次痛楚的使用,比起使用,或许用漏液来讲要更为合适通俗。
奈布哈尼的红发垂落,其间夹杂了不知多少缕晶亮透明的黏液和水丝,甚至包含他自己下巴和脖颈上挂着的涎液,逐渐构筑成层层密织的罗网飘起。脑海里、耳畔边,有一个声音久久地回荡盘旋,告知奈布哈尼:这就是真正的快感,这就是真正的快乐——你以为自己曾经纵情声色,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自己的身体了?不,你做的远远不够,你所知道的还远远不够呢…
我们全知全能的主,我们掌控着全人类的色欲、全世界最顶级快乐的主……
在一片昏暗中,在令人涕泪横流对待无知的恐惧与令人感激涕零的快感的赏赐中,在奈布哈尼浑身发软,下半身还在向外迸发甘美却酸涩的快乐之中,他向着黑暗的所在颤巍巍地伸出了手。
黑暗回应了他。
Chapter 3
Summary:
*这一章有朱娜出场,有朱娜X奈布哈尼情节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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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布哈尼的意识逐渐转醒,从黑暗、幽深的海底回归现实,眼前是一片漩涡样的光景,他的呼吸间还带着浓重的酒气,让奈布哈尼一度以为自己是喝多了才会做那样的梦,也可能是神经紧张——毕竟他真的差点被狡猾的病毒感染。奈布哈尼抬高手臂撑住脑袋晃动了两下,并且半眯着眼摸到旁边的手机,解锁、关掉消息免打扰,屏幕停留在和赛里曼的聊天界面,没自动调适的亮度差点把他的眼睛晃瞎。他昨晚最后喝得断片的真够彻底的,甚至连赛里曼是什么时候把他送回家的都不记得,只记得全身飘飘忽忽的,那股诡异的酸涩感还在下身挥之不去。奈布哈尼的腰部发力,想要支起身体,才发现下身的布料湿了一片——不仅是他的裤子,连床单上都泛起一大滩水渍,散发着淡淡的腥味。作为罪魁祸首的、双腿之间隐秘的器官正因兴奋而充血,随着呼吸微微收缩战栗起来。
妈的,难道他是什么性成瘾患者吗?奈布哈尼自认为已经过了血气方刚会因为禁欲生活而梦遗的年纪,年近三十背负着花花公子的名号还需要用手淫来解决生理问题才是真的丢脸,那现在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隐秘的器官终于不满足于前二十余年奈布哈尼对他的冷落,势必要在梦里给他添麻烦好彰显存在?
奈布哈尼叹息一声,将湿透了的床单和外裤一起丢进洗衣机,内裤扔进垃圾桶,尘归尘土归土。他摇晃着走进洗手间,脚步还有点虚浮,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脸——还不错,没有眼下乌青、没有宿醉之后的颓废,只需要稍加收拾就又能恢复之前那个光彩照人的浪子,奈布哈尼对着镜子摸了摸下巴确保它光滑到没有任何新生出来的胡茬,一口气喝掉了赛里曼在厨房为他留下已经凉透了的醒酒茶。
奈布哈尼前脚刚迈下车踏进研究所的大门,后脚公共电话铃就响了起来,北方研究所采用的是比较老传统的电话,说不准采购的年岁比奈布哈尼的年纪还大,电话铃随时开到最大、以确保任何讯息都能及时传达。是赛里曼接的电话,他向门口瞥了一眼,恰巧看见那头如同燃烧着的玫瑰样的头发飘进大门,十分默契地没有打招呼也没有多说什么,顺带将奈布哈尼昨晚留在研究所的外套披在旁边的椅背上做出实际他早就到了、只是顺带出去放了个风的假象。奈布哈尼低头看了自己的手表,十点零三分,尽管他从下床醒酒到打的士赶来研究所这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仍迟到了三分钟。
电话是警署打来的。自从Arzu病毒在北方横空出世以来,研究所就和警署签署了协议,将全国溺水而亡、尤其是深海溺亡打捞的案例档案全部搜集给研究所一份,为确保Arzu病毒是否有向外持续扩散的可能性,并加深对病毒的研究,扩充现有的数据库。赛里曼接起电话时口中正叼着一片边沿烤到焦脆的全麦吐司,但在简短的几句寒暄交谈过后切入正题时他的咀嚼渐渐停止,只剩下机械咬合着那片面包,让不少松脆的碎屑沿着衬衫和裤子的边沿掉在地上,赛里曼抬高下颌对着脚步轻快进门的奈布哈尼致意,示意他将电脑打开进行投屏,分析最新传输过来的邮件。
“最新的案例出现了,”赛里曼说,他将面包片囫囵塞进嘴里,让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按道理来说一个美好的早晨应该由面包搭配牛奶或者咖啡开启,但很显然他现在被噎得快要致死了也顾不上那许多,只是坐在投屏前正中位置的椅子上,对着奈布哈尼刚刚打开的邮件附件包下滑,用红外线激光笔圈出重点部位:“这是第二例。”
奈布哈尼根据赛里曼的指令打开邮件附件,点击第一张图片,面对那张背景是凌晨的海滩、被布料盖住只能勉强看得出是个女性身体轮廓的现场照片,奈布哈尼只觉得大脑在瞬间停摆,耳边响起持续性的嗡嗡耳鸣,太阳穴中的神经鼓动跳跃,叫嚣着他将回忆翻找出来,无比清晰地在脑海中重现——他认得这丛头发,奈布哈尼想,再熟悉不过了。从前无数次他曾经与这头浓密黑发的主人辗转在床笫之间,他的手臂,正是现在这一只握着鼠标僵直的手臂,曾经也无比放松地舒展搭在这头漂亮的黑发上,称赞她养护得当、顺滑如丝绸的头发…奈布哈尼的呼吸有点发紧,他猛地转过头去,看见赛里曼的表情一样凝重。他迫切地想要从赛里曼的嘴里翘点什么,或者从他刚刚放下的电话听筒里窃取到一点什么信息,有用的、无用的,至少要给他一个心理安慰——奈布哈尼张了张嘴——听见赛里曼开口了。
“这是一例南方的案例,”赛里曼没有理会奈布哈尼的失态,他正聚精会神地用红外线笔圈出这一组照片上的异样处,而完全忽略了一旁搭档已经猛地暗淡下去的神色。赛里曼将手中的纸质资料翻了又翻,找出来之前第一份案例的档案与现场的图片与化验报告进行比对,结果显示出奇的一致,甚至包括死者周围人的口供:“她在死前也曾经大量饮水,表露出对水的渴求和依恋…死者的生活轨迹很简单,生活圈也很简单,基本没有接触过任何可疑的人,更不要提接触北方的上一个案例,这也说明了Arzu病毒也许有隐形携带者,我们得尽快确认死者生前曾接触过哪些人,他们都是密切接触者。”
“奈布哈尼,你在听吗?”赛里曼转过头去,紧盯着那张有些黯然失色的脸,刚刚迈进研究所眉飞色舞的神色消失不见,就连他见到赛里曼时那副因为宿醉而有些迷糊的姿态都烟消云散了,奈布哈尼给自己接了杯水,脑子里一直回荡的不是赛里曼的问句,而是朱娜的一颦一笑,以及她挂着温暖的笑意的脸。她的皮肤是那么薄,薄到几乎能够隔着一层皮囊就看见其下的血肉,一旦脸红起来更是完全遮掩不住,奈布哈尼每每用指尖描摹过她青紫色的血管都会引起一阵发痒的轻笑。
奈布哈尼和朱娜在朋友的一个酒会上认识,朱娜在一群人当中被簇拥着,一些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腰上、手臂上…奈布哈尼从来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女孩在自己面前受到不平等的对待,也许有人说他这是骑士情节或者表演型人格作祟,但他更愿称之为是对女孩的特别照顾,毕竟如果一位女孩、仅仅因为他今夜不施以援手不发声就遭至受伤甚至虐待,奈布哈尼认为他会为此抱憾至少一年。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他发声,将朱娜的肩膀揽过来,让她柔软的、流苏样的绸缎样的黑发软软地垂落在自己的肩头,朱娜的脸因为喝了酒而显得有些红到热涨了,但她仍然笑着摇了摇头,对奈布哈尼说没关系,然后踉跄着踢掉了尖细高跟的水钻鞋子。
温凉的水流随着喉头肌肉本能的条件反射吞咽下去,沿着喉咙滑进食管和腹中,奈布哈尼却没有察觉到任何一点镇静的情绪。他的手在抖,抖动的频率影响到纸杯中的水,让水面泛起一圈圈颤动的涟漪。他又在想朱娜曾说过的话,想起这个女孩曾经与他有过不止一次浪漫的经历,他们还出去约会过,开一辆敞篷的跑车一路南下,然后彼此倚靠着在河边的草丛中随地坐下休息,或者朱娜曾告知过他自己的身世,让奈布哈尼记得清清楚楚那份泛起的怜惜之情,朱娜在他来北方之旅的临行前甚至还特别叮嘱了一些事,叮嘱了什么?奈布哈尼努力去想,他终于想到了,朱娜说:“我在酒柜里冰了一瓶甜白。”
奈布哈尼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因为赛里曼越将图片下滑,他就越觉得一股凉意从头到脚,这种惊惧感来源于现实,来源于几天前曾经还在跟你欢笑着的人突然去往另外一个世界的真实的恐怖和惋惜,奈布哈尼无法去想一个漂亮的、年华正茂的生命是如何这样草率地消亡的,就如同他无法扼制住自己随着赛里曼展示出来的图片一起去回忆更多:朱娜的头发,朱娜恬静漂亮、但被海水泡得微微浮肿的面颊,朱娜身上纹样复杂古典的纹身,以及朱娜的手…朱娜的手,那是一只曾经笑着抚慰过他,笑着称赞过他与旁人不同的器官生得可爱又敏感的手……该死,他为什么会联想到这?
奈布哈尼察觉到一阵恶心,他应该是在刚刚无意识的情况下喝了太多的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与此同时、昨晚受到梦境困扰影响而充血的器官也在无时无刻不叫嚣着异样感。在赛里曼关切的眼神与接连几声呼唤声中他回过神来,匆忙地放下手里不知道接了几次水、已经快要被温水泡烂了边沿和被他撕咬烂了边沿的纸杯,奈布哈尼感觉自己现在像一只狗,更确切地说,他觉得自己像一只丧家之犬,那种温热的兴奋感正在从身下向上窜去,让他面对着眼前的这一幕以及自己的搭档,感到一种由衷的悲哀——“失陪了。”奈布哈尼丢下这样一句,他不敢去看赛里曼的眼神,担心有任何人会察觉他的异样。
奈布哈尼将卫生间的门关上,他的后背倚靠着卫生间的门板,感觉皮肤上黏着一层滑腻腻的冷汗,让他原本岌岌可危的胃袋彻底开闸,奈布哈尼整个人扑在马桶上,用手掌撑着白色的大理石的边沿,将空荡荡的喉咙对准抽水口——什么都没吐出来,他刚经历了昨晚的宿醉,今早的打击以及刚刚的令人作呕的心灵冲击,胃袋里只有那些温两的水还在翻江倒海,就算他此时此刻想要作呕,也只能吐出毫无意义的酸水和胆汁,那些黄黄绿绿的液体让他想起实验室分离机里的血浆。
他的下腹又开始发涨,这种肿胀感来源于昨夜梦境的残留,奈布哈尼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思考更多,他的脑海里开始反复出现梦境中的画面,将他奸淫至昏厥的触手,留存在他体内不知名的卵袋,以及堪称地狱的高潮快感,那是他前二十余年的人生中从未体会的,奈布哈尼要疑心自己患上了性器官充血兴奋的病症,他感觉自己的大脑被分割成了两块,一部分在为漂亮的生命逝去而惋惜和悲哀,另外一部分则不可避免地兴奋着,让他的内裤布料渐渐湿濡。
好像有无数只海洋生物蜷曲细幼的腕足正在他发育畸形的胞宫中蠕动。奈布哈尼感觉到自己的腹部沉甸甸的,这种沉重感在他跪下来、面对马桶空荡荡的抽水口的姿势下显得格外明显,他的嘴还张着、喉头保持着本能的吞咽动作,晶亮的成丝状的涎水滴落下来,他觉得胃袋里还有东西没吐出来,哪怕它已经空空如也——是什么?奈布哈尼滞涩地转动着眼珠,他已不受控地自行拆解开了腰带,然后是裤子的拉链,再近一点、更近一点,好像有什么掌握着情欲的魔鬼那样正在他的耳边低语,而奈布哈尼可悲地发觉他的下身已经湿得足够两根手指插入了,甚至黏稠到拉丝的淫水仍然不断外涌,隐隐约约有打湿外裤的征兆。
奈布哈尼绝望地将两只手指插入到濡湿的甬道中,翻搅、抽送,让黏糊糊的淫水在指缝间拉扯出透明蛛网样的丝,整个人的手掌上都镀了一层晶亮的水膜。指腹碾压过最顶端的蒂肉,畸形的器官诚实地回馈他以甘美的快感,让奈布哈尼的腰背弓起,整个人的大脑都飘飘然了起来,他不受控地回想起梦境中触手的存在,它们是如何亵玩他的?它们是如何为他带来至高无上的快感的?要用粗糙的指腹剥开两侧碍事的包皮,将一点涨红的肉珠充血挺翘起来;再用指甲,近乎严厉地苛责最顶端暴露的嫩肉,叫他的腰腹随着刮蹭的落下而一次接一次地痉挛起来,划过顶端的力度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重,就好像奈布哈尼是一个贪恋快感的处子,他从未如此痴迷过这种令人心驰神往的快感…最后、最后,奈布哈尼用指腹,将已经高肿到翘出体外的阴蒂按回层叠褶皱的嫩肉之中,他的腰腹、大腿、全身的肌肉为此而抽搐,四肢百骸满涨着多到无法享受几乎快要溢出的快感。
奈布哈尼的身体歪倒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一声,他仍然不肯将手从身下挪移开——神啊、神啊,他从前从来不信仰、也从不乞求的神啊…他的涎水在地面上汇聚成为小小的一滩,火红色的发丝粘连在被口水打湿的那半张脸上,呈现出一种醉酒般的靡态,可他的手指仍然在机械地运动着,为不知满足、不知疲倦的畸形的女穴带来更多的快感,…神啊!奈布哈尼从前流淌着蜜糖的、琥珀色的瞳孔翻了上去,他的大脑飘飘然地好像已经飞到了天堂,除了纯白的高潮,他什么都不必再想。
胞宫里的卵受到母体发情的召唤而蠕动,又或许他的子宫里根本没有卵,一切不过是梦境的残留…谁知道呢?奈布哈尼只觉得太舒服了,身体里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睛、口鼻、下身的每一个孔洞中溢出来,他的喉头仍在痉挛,偶尔随着濒临高潮的搅拌而被刺激到似的向外呕出一股胃酸,刺激得气管伴随着呼吸火辣辣的痛,但这痛苦与快感来提简直是微不足道的…!奈布哈尼呜咽一声,他的手指已经律动到发麻,只能转而腰臀抬高,好像不知满足的一只母兽一般将身下一次次地向自己的手指上送去。阴茎如同犬类的尾巴摆动着,将未受抚慰、因此只能寂寞地流淌出来的精液沾满了他的衬衫下摆。
圆润的卵袋似乎在他的身体里破开了,奈布哈尼恍惚间听见脑海里传出了清晰的一声,他无法辨认那是不是怪物在他体内遗留下的礼物或者只是自己的幻觉,只知道他又在激烈的高潮,让大脑过电、让他不由自主地张开着嘴巴呼吸的高潮。那种被异物侵入子宫、被异物的吸盘吮吸子宫壁的令人恐惧又诡异的感受又来了,奈布哈尼却好似得到了任何奖赏似的脸上挂着堪称甜美的笑意,他向卫生间的天花板高仰着头,看见天花板上悬挂着的白炽灯的散射的灯光在他的眼里被扭曲成七彩的、令人眼花缭乱的碎片,看见“祂”——“祂”向蝮蛇一样盘绕过光滑的天花板与墙壁上凸起的水管,滑溜溜地钻过形态各异的碎片来到他的面前。
他快要死了。奈布哈尼想。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今天,但都不重要,脑海里隐隐约约的声音在催促着他继续,为至高无上的欢愉献上更多、更多…就好像他也不在意自己现在是如何一种狼狈的姿态,任何一个人走进卫生间,都会瞧见他在隔间地板上将上身侧卧着作呕、下半身却依然如饥似渴、欢欣鼓舞地吞吃着手指的失态,他的脸上呈现出既欢愉又痛苦的神色,因为过多的快感已经成为了一种淫刑。但奈布哈尼既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也控制不了自己身体追求快感的生理反应,好像他从未有过任何一刻是如此寂寞,又是如此被全方位地被抚慰到的——奈布哈尼的腿根剧烈地抽搐起来。在这快要将人的头脑都夺走的、令人失魂落魄的快感当中,他将手指抽出、腰胯抬高,他竟诡异地放松下被蹂躏至充血高肿的女穴,好像在等待胞宫中孕育着的沉甸甸的卵袋产出似的。
什么也没有,那卵袋也许纯粹是他的梦境、也许仍然扒着他体内柔软多汁的温柔乡不肯出来。奈布哈尼的大腿抽动着,在这近乎献身的姿态中,在喉头滚动着终于呕吐出第一口酸苦的胆汁、他为此感到无比畅快的轻松中,雌穴的尿口一开一合,淅淅沥沥地向下溅出许多股温热的水流。
他失禁了。

xuchunrui on Chapter 1 Sun 14 Dec 2025 12:56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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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medios_006 on Chapter 1 Sun 14 Dec 2025 01:09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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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kiYuu on Chapter 2 Sun 14 Dec 2025 01:13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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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medios_006 on Chapter 2 Sun 14 Dec 2025 01:14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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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ygerkoko on Chapter 2 Sun 14 Dec 2025 03:55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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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medios_006 on Chapter 2 Mon 15 Dec 2025 05:50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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